不盈疑惑地扭头,去寻找和自己一样的气息,终于在堂内看到了胡菡瑛。
他勾唇一笑:看来李寂禅这里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有趣。
他的身边,竟然还逗留着地府第一懒鬼。
李寂禅见不盈的脚步停住,疑惑地抬头,却发现不盈嘴角挂着欣喜的笑,眸子中还闪烁着奇异的光,他眼角的两枚泪痣猛然变得猩红。
他强压心头的怪异之感,顺着不盈的目光望去,便看到了堂内的胡菡瑛。
今日的胡菡瑛一袭丹红色袄裙,干干净净地坐在正堂内。
眼下,这专属于自己的主簿,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新来的太守觊觎了!
他咬紧后槽牙:可恶,竟敢将注意打到主簿身上。
李寂禅上前一步,挡开不盈的目光,直直向着胡菡瑛走去。
上次拉手一回生,这次拉手李寂禅顺当地紧,亲亲热热地抓起胡菡瑛的手,换上腻人的笑,“哎呦,娇娇主簿这大雪天的你就别出来忙活啦,被太守见了,还以为我这个做县令的苛待下官呢。”
嘴上虽是这么说着,眼角却一直给胡菡瑛使眼色让她进去。
胡菡瑛即便看懂也开始装不懂,眼下这情景,李寂禅还想让给自己躲到后面当缩头乌龟,可怎么行呢。
这不盈非但是二皇子的人,更可怖的是,这个人是真正的恶鬼。
胡菡瑛拨开挡在身前的李寂禅,目光牢牢锁在不盈的身上,检测他的一举一动,口中敷衍道,“大人我不冷,你这眼角都冻得直抽,还是你去休息吧。”
胡菡瑛本意是想让李寂禅去躲一躲,这话落在李寂禅耳朵里却成了:大人你挡着我看美男子了。
李寂禅被胡菡瑛一掌就扒拉开,转头便见这二人目光依旧粘在一起,气得他七窍生烟。
难怪从前夫子都教诲说,该出手时就出手。这下李寂禅算是大彻大悟了。
不盈将眼前二人的小心思都落在眼里,他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一个毛头小子,一个千年懒鬼,都不足为惧。
况且,他今日特意前来也不是为了宣战的。
他径直走向公堂,笑眯眯地看着门外的大雪,手指轻轻扣动座椅的扶手。
良久,他忽而眸光一闪,笑意盈盈地说道,“三皇子殿下,我为你送的大礼到了。”
话音刚落,县衙门口就传来了锁链的声音,只见一匹骏马拖着一个衣不蔽体的男人在雪地中走来。
那男子手脚都被扣上了两指宽的铁质锁链,如行尸走肉一般踉踉跄跄跟在马后,整个人都在冰天雪地中冻得意识不清,更是浑身青紫,不见一块好皮肉。
李寂禅脸色一变,骏马拖行已然是极大的酷刑,竟然还是在这冰天雪地里,简直就是丝毫活路都不给人留,他冷眸看向不盈,“太守这是何意?”
不盈啧啧,“殿下怎么还冷脸了,你最近在查的偷尸案不是半分眉目都没有吗?本官可是好心为你抓捕了此案真凶啊。”
李寂禅凝眉看向外间的人。
不盈的声音从堂内传来,“此人叫徐开骋,是徐与江之子。”
忽然,不盈挪步到了李寂禅的身边,低吟般说道,“殿下,你查的案子疏漏可都大着呢,不如问问这徐开骋,都做了什么好事。”
李寂禅顿觉寒冰袭上耳朵根,他诧异地回头看了不盈一眼,太守之躯异于常人。
胡菡瑛在不远处看着不盈的动作,上前用长刀隔开他,半带威胁地说道,“太守虽是大人上级,但也要时刻记住大人是皇三子,还请太守不要僭越。”
不盈含笑后撤几步,丝毫不恼,“自然,自然。”
李寂禅感激地看了一眼胡菡瑛,随即准备升堂审讯一番堂下之人。
尤半仙来为徐开骋施针吊着命的时候,只觉这县衙的冷意更甚,他狐疑地看着屋内多出的不盈,心中总腾起怪异之感。
这种感觉比初次见到胡菡瑛时更甚。
徐开骋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他裹着棉被哆哆嗦嗦地跪在堂下,整个人像是被拔了牙的绵软老虎,只会一味的趴在地上磕头。
嘴上虽说着:“请县太爷饶命。”
跪拜的方向却是朝着不盈。
李寂禅狐疑地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此中必然有怪。
李寂禅皱眉制止徐开骋的磕头,好不容易捡回的命,再丢在这上头,可就不值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