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顺时,受兹明命!请三皇子殿下接旨!”县衙外有一身着甲胄的钦差一脸正色地高呼。
李寂禅跪在地上,口中拜谢皇恩。
衙内的人也都赶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匆匆忙忙涌向门口,错错落落地跪在李寂禅的身后,恭听圣旨。
那钦差念了一大堆官话,圣旨洋洋洒洒,李寂禅只听到个:“功绩甚大、朕心宽慰、择日回京”。
杨作随大喜,他忙给那宣旨的钦差递上些银两,美髯都染上了可见的欣喜,“钦差大人的旨意来得真是时候,衙内正好要布膳,不若一道回县衙用过午膳再走。”
那钦差摆手拒绝,颇有些讨好地说道,“不了不了,我这还要赶去下一个地方宣读调任旨意。殿下重返盛京,可别忘记在圣上面前替我们这些官儿美言一二。”
杨作随陪笑道,“自然、自然。”
李寂禅手中抱着圣旨,有些不可思议,他歪头看着杨作随,“舅父,我这是又回京城去了?”
杨作随喜笑颜开,“是啊,你小子真的是好运气,古来官差外出做官哪有半年不到就可以重归京城的。”
小石头更是高兴至极,三皇子殿下被圣上亲召回京,往后可有他小石头飞黄腾达的日子了。
他乐颠颠地就跑回县衙里,准备收拾行囊。
檐下看到一切的胡菡瑛此刻倒是有些忧虑,她的脸上浮现出与众人不相符的苦闷。
前世的李寂禅接到返京的圣旨是三月,现下才在正月里,现下连张评都还没有到通州来。
京城里到底是哪一步出了乱子?
胡菡瑛看着意气风发的李寂禅,凝眉纠结。
她忽然发现自己越来越有人气,以前哪有为了凡人这般抓心挠肝过。
胡菡瑛认命般得叹了口气,柳眉微蹙看着冰雪尚未消融的世界,看来命中注定会有一场恶仗要打。
李寂禅瞧着胡菡瑛的神色,心中还有些得意:胡主簿就是嘴硬,往日里总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现下得知自己要走了,这眉毛皱得拧巴巴的,嘴撅得都能挂油壶。
他凑上前去调笑道,“主簿不要露出这种黯然神伤的神色,本官就算回京城了,你也会是这通州的主簿。”
胡菡瑛心想这李寂禅真是个傻的,好像回了京城就会有多安全似的。
她瞥了一眼李寂禅的眼睛,危险地半眯起眸子说道,“大人,我要和你一起回京城。”
李寂禅原本调笑的眉眼骤然听到这句话,忽然有些僵在脸上,他上下打量着胡菡瑛的眼睛,认真地询问道,“主簿此言可当真?”
胡菡瑛咬唇,一时间卢道昭的安危也在她的脑海中打转儿。
未几,她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我要和你一道回京城。京城中形势更加诡秘,处境会比在这通州更危险,我得时刻保证大人的安危。”
李寂禅嗫嚅着唇,眉眼带羞涩而又变得坚毅异常,“主簿对我真是一片赤诚之心,我必不会辜负主簿。”
胡菡瑛吸了吸鼻子,说道,“不过我先得在通州留一段时日处理些事情,大人与我兵分两路,京城相见。”
李寂禅了然挑眉,差点忘了,他这好主簿还是个山贼呢,现下留在这里,必定是要将她的山寨安排好。
李寂禅心知时下酷吏横行,百姓落草为寇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
再者这小小胡菡瑛就算是个山贼,也做不出大的成就,那又何必去计较她隐藏了什么身份。
不过是一山贼尔,本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既然主簿想藏,李寂禅也乐得奉陪。
李寂禅背后偷笑,笑得眉眼弯弯。
还是给主簿留一点小秘密吧,反正他们来日方长。
李寂禅要调任回京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百姓就像上次协助李寂禅搬回县衙似的,又给他添了大包小包的行囊。
李寂禅心中感动,一切都像是刚至通州的模样。只是这一次,李寂禅将大家的添礼都一一拒绝。
百姓急了,拦住李寂禅的马头不让走,“大人这是回京做皇子了,便看不上我们这些从地里挖出来的东西了么?”
“是啊,大人快收下吧,虽不是什么金银财宝,也都是大家对您的一份感激。”
“大人,如若没有你来这通州整治恶县江覆海,我等现下早成了一抔黄土。”
“是啊,大人……”
呈情之言从百姓的口中争相冒出。
李寂禅到通州以来,减了不少赋税,当下百姓们也一改面黄肌瘦的模样,脸儿也逐渐圆润。
李寂禅置身此景,心中颇有些成就感。这一番外出做官,不但增长了许多的见识,没想到还收获了这么多百姓的爱戴,倒让李寂禅有些羞赧。
毕竟自己在通州所接手的这几个案子,并不是单靠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全部完成,其中更是少不得机缘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