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不收百姓之物,也有他的考量。
一是大雪未消,百姓的作物埋在雪里,尚且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一关,若是作物皆被冻死,那来年的口粮又成为难题。
二来此番北上,路途遥远,百姓们所赠之物虽然都是各家的好意之举,但是对于长途跋涉来说倒显得累赘了。
李寂禅耐心地向大家伙儿解释清楚之后,百姓遂也不再纠缠。
小石头手脚麻利地将李寂禅的行囊收拾好,一行人整装待发。
李寂禅来时不过两匹马、一辆马车,走时还是这么些东西,单薄得不见皇子仪仗之威严。
原本一行人还会多个尤半仙,但是临行前此人却矫情起来,不愿和这几个骑马的人同行,只自己骑着毛驴子优哉游哉地跟在后面。
李寂禅准备出城了,通州的百姓都自发跟在李寂禅的马车后,虔诚地将三皇子殿下送出了几里路。有些容易感怀的百姓还悄悄摸摸地抹起了眼泪。
他们对李寂禅不舍,同时也在对未来担忧。不知道下一任县令会不会同李县令一般,万事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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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七,李寂禅已经走了四日有余。
胡菡瑛自打李寂禅走后,便一卷铺盖儿上了山寨。
借口说自己做主簿太辛劳不愿意晨训。
卢道昭看着小女儿确实消瘦的面庞,也是心疼,遂也不强迫她早早爬起身跟着一堆粗汉子跑了。
于是乎,胡菡瑛过了好几天舒坦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都有些乐不思蜀。
只不过她的心思总是跑到北上的李寂禅那儿去,时不时地无端猜测,李寂禅那小子一路可还顺利?可有遇到流寇飞贼?
卢道昭多精明的一个小老头,早就看出胡菡瑛魂不守舍,“你这丫头,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老夫看李寂禅那厮分明已经住进我娇娇儿的心窝里去了。”
胡菡瑛闻言脸色绯红,她梗着脖子反嘴道,“阿爹你胡说什么,我身为人下属不得关心顶头上司一二么,他的安危本就是我的职责。”
卢道昭哈哈两声,挤眉弄眼,促狭地拖长了音调,“是是是,阿爹说错话了,我们漫漫啊是这世间最值得被赞颂的忠臣~”
胡菡瑛不傻,看出卢道昭的揶揄,她气恼地摸上自己的脸:真是讨厌,怎的烧得这么红?
复而她脑海中闪过李寂禅那张言笑晏晏的大脸,更是气得张牙舞爪:一切都怪这个讨人嫌的李寂禅!
卢道昭乐呵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漫漫,阿爹这里没事,你若是想北上去找李寂禅,便去吧。”
胡菡瑛捏紧了手,上一世卢老爹闻说自己要和张评去京城,气得整宿整宿地无眠。
怎的这一世,他还鼓励自己北上追寻李寂禅呢。
胡菡瑛仔仔细细看着卢道昭的脸,她的卢老爹近些年越发的精瘦,头发皆用一根玉簪盘在头顶,皱纹也逐渐地爬上了他的眼角和嘴边。
她叹了一口气,暗暗决计,快点摸清楚李寂禅那儿的形势后便接卢老爹和自己一处生活。
她就不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卢老爹还能无端命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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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胡菡瑛找了数百名医师来给卢道昭看身体,这些医师无不面面相觑。
医师如实告知,卢道昭精神很好,内外皆无病。
卢道昭躺在床上很是无奈,漫漫关心人的方法过于别致,这几日他已经被不同的医师不断地把脉问诊,有的甚至还要给他扎上两针。
就这样折腾了几日,终于胡菡瑛要北上了。
然而,刚行出通州界几里,胡菡瑛堪堪见到卢道昭派遣的人马从视线里消失。
她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不知名的贼人敲晕掳走了。
晕厥之前,胡菡瑛心中感叹:诚然人类说的不错,确实要居安思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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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胡菡瑛却见自己置身于一鹅梨香帐中,身上盖着金丝锦被,目光所见皆为奢糜。
她旋即猜出,或是二皇子李寂冕将她掳来了。
胡菡瑛摸向后脑勺,真真是痛的要死,这二皇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暴力手段将自己抓来,却偏偏还安置在这么华丽的房中。
打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甜枣似的。
胡菡瑛总觉得不对劲,她警惕地翻身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