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醒了没?”宋辞刚要开门,云容的声音恰巧从门外传进来。
本能反应让宋辞迅速就隐退到了房间的黑暗里,云容端着刚做好的晚饭,推开门,还没等她把晚饭放下,从后面出现的宋辞就将她擒住。
宋辞抓紧她的右手反扭到身后,手上一下子失力,原本端手里的晚饭也被迫摔到地上,碎成一地的渣子。
“你是谁?”宋辞压低嗓音问。
云容顾不上他的问题,直接挣开,脱手时候的力气太大还把宋辞撞到后面墙上。她心疼的盯着地上那些已经不能吃了的稀粥,饱满的米粒上边现在都有泥土,还有那几小根咸菜,这可是她厨房里剩下的最后几根啊。
她自己都舍不得,当宝贝似的放了好几天,实在馋了才会拿出来小小的咬一口,要不是想着这人受伤嘴巴里没味道才舍出来给他吃,可倒好,好心变成一地烂泥。
“我好心救你回来,你竟把我的晚饭打了”云容难得发了火气,手指向他,痛斥他的恶劣行为。
“是你?”依照蜡烛的光,宋辞也算看清楚眼前这人。
云容听不懂他意思,反问道:“肯定是我,在这里你还能看见其他人吗?”
“假死逃生,你还有脸出现?”想到她之前做出的背主事,宋辞的眼里就闪过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即将被激怒发火咆哮的狮子,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又何要在床上躺那几日。
她逃走之后,宋辞便要手下在附近的城镇都张贴通缉告示,找了她半年,还以为她是伤重不治,或者失足坠崖了,没想到她却躲进山里逍遥,如今出现,竟还有脸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些叛逆话。
“我怎么没脸,我要吃饭我怎么就没脸了”她指着地上那一滩,“我辛苦攒下的晚饭被你摔了,你要怎么赔我”
宋辞不屑一顾,“就这点稀粥也能做晚饭?”
“这点稀粥?”云容瞬时恼火,“这点稀粥也是我辛苦好几天才存下的,我自己都舍不得,还想着拿来给你”
听见是给自己准备的,宋辞也理所当然起来,“打翻了再去煮就是,我喜欢厚点,不喜欢这么薄的粥,还有这小菜,也太寒酸了”
“厚点,你要求挺多啊,还想要啥,肘子烧鸭还是脆皮乳鸽,我就剩这点米了,再还怎么煮?”
“没米就去买,和我说有什么用”宋辞白她一眼,一脚跨坐在歪腿的凳子上,“这么蠢笨也好意思逃走”
云容手插在腰上,愤怒大声的和他理论,“这一小袋米就要十文钱,我上哪去再买”
“哪有米卖就去哪,你莫不是连这区区的十文钱都没有?”
“没有”云容也理直气壮的回他。
宋辞还以为是听见什么玩笑话了,偏过头上下打量着她。
外着的那件裙衫已是破旧,淡粉色的衣裳也被洗的发白,披落下来长发被一支木头筷子固定。住的草屋只有四壁,破旧简陋,窗子也不能全挡风,还有吱嘎的响声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宋辞讽刺道:“你的日子倒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云容不怒反笑,暗暗道,“彼此彼此,我救了你,这日子你也得同过”
就在她逃跑当月,近侍奉命搜捕全城,偶然在间当铺老板的手上发现这枚戒指。当时那老板还很惊喜的在与身边人介绍,说这戒指神奇,带上好几日竟然还是冰冷的,怎么也捂不热。近侍凑上去一看,戒指上凸起的刺尖已经被磨了,剩下一光秃秃的六角边环,在和那老板周旋之后,多用点银子买下这枚戒指,他把戒指带回来交给宋辞。
宋辞就看一眼,瞬间怒意上心。这戒指乃是他命城中最有名的工匠花费数年打造,也是身份的象征,非寻常暗卫可有,得是在他身边十几年,全然信得过的人。这戒指上边的尖刺锋利,杀人于缝隙。
宋辞将戒指在手上转去几圈,看到里面那个被故意磨去的位置,他的眼神冰冷,手指节发痒,这内圈的名字曾经是他亲手刻上,他与暗卫从来信任,可如今看来这个信任更像是个玩笑。
“在哪找到?”宋辞憋着火问。
近侍忐忑,“当铺”
他握紧拳,怒意难挡,咬牙重复那两个字,“当铺”
近侍哆嗦下,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意和怒气,“当铺说他是在月初收到的货,因为样子新鲜所以才留下”
“当了多少?”
“二,二钱”近侍难以启齿。
“找,就算是翻遍整座城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若是被他找到,定要将她扒皮抽筋,千刀万剐来消自己被欺骗之恨。
可是手下翻遍整座城,找了半年,人却凭空消失。不仅从未抓获她的身影,连关于她消息的蛛丝马迹也没有。属下说她是重伤不治,毕竟在当日她也是受了一剑的,虽不在心口要害,但伤势颇重。宋辞想了减少对她的寻找,虽还没有撤下她的通缉告示,但也当作没她这个人了。
直到今日,他再遭到流寇袭击,醒来时又再见到她,说是巧合宋辞决然不信。
宋辞回过神,看着眼前在指责他的云容,思考她与流寇,与一直想要暗害自己的幕后者之间存在什么关系,她是卧底还是叛徒。
“你看着我做什么?”云容眨了眨眼。
“没什么,既然倒了就别吃了”
“你爱吃不吃”云容撇下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
顾着身上的伤还得她来照顾,也是藏了一份谨慎。从前他都是处在被动一面,这几次埋伏的流寇是受谁指使,又为何如此清楚自己的动向,那些流寇用的兵器他总有种熟悉的感觉,好似在哪里见过。
如果说云容是谁派跟在自己身边的暗桩,那顺着这条暗桩线就能找到幕后的指使者了。思考到现在,宋辞心里也盘算出来一个大概的计划,既然有了暗桩,那就让这暗桩带自己去走一条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