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气晴好,也正是因为有这样好的天气,萧子兮在早晨起来时候特意过去书阁,还在里面找了基本平常都不会看的书出来,准备等早餐后便带去书房里好好阅读。只是这些书被找到,那书面上边却有很厚的一层灰在,这些积攒多年的灰尘吹进萧子兮的眼睛和鼻子里,也害得她打了好几个喷嚏。
看着这些被放了好久的书,许多还是师傅之前的珍藏。也是兴致,她将这些书都搬到前边的院子里,在掸干净上面灰尘以后,把书罗列铺开,放院子地上,让书晒晒太阳,也好除去那上边的霉味。
她里外忙活了好几个时辰,额上都累出薄汗了。
送信弟子过来时候萧子兮还蹲在地上码书,她随口问了一句,“念忻人呢?”
弟子把信放在院子里的桌上,回说道:“公子还在房间里睡着”
“这都几时了还不起来”萧子兮放下还没有整理的那一摞书,带着弟子赶过去念忻的房间。她一把掀开被子,趁着念忻还睡模糊不清醒时,把人抓到院子里。
“在这坐着”她把念忻扔到旁边的座位上。
念忻打了个哈欠,就连眼睛也不想睁开。他懒洋洋的应句,“哦”
……
“天地合为极,调和阴阳为五行,五行同生,五行相克,纵横之间方成五象,五行始,五象生”
“嗯”萧子兮点头换下页书道,“你身子往左边移些,挡着光了”
念忻的手底下还压着本背书,他的半个身子都趴在桌上。听见声音他侧过头来看了萧子兮一眼,又一些些地往旁边挪开。
念忻打着哈欠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边蹦,“无极生有极,有极是为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演八卦,八八六十四卦,此为伏羲八卦”
坐着大半个时辰了,念忻实在提不上劲。他的下巴磕在石桌子上,抬眼问着:“可以不背了么,我头疼”
萧子兮可不理会他,“就是嗓子疼也要背”
念忻丢开书,双手瘫在桌子上,一脸不振,“上个月是佛经,上上个月是药经,这会又成什么五行术了,您是想下山当道士呢,还是想把岚山改成寺庙收香火钱?”
萧子兮白了他一眼,“改寺庙以前我先让你剃度”
“那咋们家这根可就断了”念忻也迅速接上。
萧子兮翻过页书,也不想再和他继续的胡乱瞎扯,只道:“读书是为了修生养性,陶冶情操的,懂么?”
“不懂,也不想懂”念忻懒得动弹,也更懒得去动脑筋思考。
“榆木脑袋”萧子兮生气地剜了他一眼。
念忻找借口:“这读书不就为了认识字么,现在字够用,干嘛还要看这么多书啊”
“那你说这个读什么?”萧子兮把书摊开在桌子上边,随手一指。
念忻瞅了那两字一眼,“立身”
“什么意思?”萧子兮继续问。
念忻晃悠地站起来身子,以身展示,“就这个意思”
萧子兮忍不住白眼他,就他这点懂得也好意思拿出来说。“孟子曰,居下位而不获于上,民不可得而治也;获于上有道,不信于友,弗获于上矣;信于有道,事亲弗悦,弗信于友矣;悦亲有道,反身不诚,不悦于亲矣,诚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诚其亲身矣,是故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不诚,未有能动者也”
“什么意思啊?”她这一串子念忻可没有听懂。
“意思就是,处下位的臣子,如果得不到上位君王的信任,便不可能治理好百姓,获得君王的信任应有办法。如果不能获得朋友的信任,也就不能获得君王的信任,获得朋友的信任也应有道理。服侍父母却不能取悦他们,也就不能获得朋友的信任。自己的不真诚就不能侍奉好父母,使自己的真诚也有道理,不懂得什么是善也就不能够使自己真诚。因此,追求真诚是做人之本,讲究诚实也是后天必须坚持的准则,被志诚感动的人不曾有过,而不诚从没使人感动过,若要立身则先立诚,而这也不过是立身的万分之一罢”
“这说来说去不就再说个诚字么,简单”念忻稍微想了一下,摇头晃脑道,“诚然,我也确实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多听,多记,多读,多看,多言”
“我现在没有那心思么”念忻挎着个脸哀怨的看着萧子兮,他道,“你看现在的天气多好啊,为何昊琰他们都能下山便要留我一个人在山上无聊”
萧子兮只瞅了一眼,可不理会他那委屈的眼神,只当是没有看见,“你若前几日安分了,这次我也会让你同他们一起去的”
念忻起来精神问:“那我今日总乖巧了,明天能去寻他们吗?”
“他们就去一两日,你明儿下山他们都要回来了”
念忻又泄气,他难受郁闷地趴在桌子上。
他胡乱地甩着手,就跟小孩子没要到糖果那样在发脾气。他的手挥动幅度稍大,有那么一下还打到萧子兮的书上。萧子兮不悦地放下书,盯着念忻。念忻悻悻地把手收回来,然后安静乖巧在位子上坐好
“你就这么想下山?”萧子兮问他。
“嗯嗯”念忻点头应着。
萧子兮也是不懂,“山下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不忘?”
“图个新鲜呗,总是在山上呆着不也闷得慌么”
闷?这山林里大好的新鲜空气也会闷。萧子兮不想随手从桌子上翻了本刚才看过的书给他,“把这本书看完就准许你下山玩几天”
念忻拿起这本书在她眼前晃晃,一拇指厚的书看完少说也得要半个月。
萧子兮抬眼看了,这本书是她刚才拿出来粗略翻几页的。因为实在看不懂里面内容所以才放边上了,结果这次的手气还挺准,偏是挑了这本最难看的书给他。
念忻刚翻开来,结果上面的第一行字里他就有很多不认识,再往下看,密密麻麻的也实在不知道说了什么。
他把书合上,认命的说:“我还是在山上呆着吧”
“还未开始就喊结束,你这脾气是随谁了”
“总是不随你”
这本书就是让念忻看他也看不懂,萧子兮点点桌上那封还没有拆开的信,“既然不想看书,那就把这封信内容查清楚吧”
“这还可以”念忻爽快答应,他刚拆开那封信上边的一点又试探问,“这封信查清楚了,我能不能?”
“一样,查出来了也让你下山”萧子兮应他。
“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能查出来”念忻乐呵的笑着,没心没肺。
他如此爽朗萧子兮也被带动了,如今所做的这些不就是想他以后也能有这般爽朗的笑意么。
“话别说了太满,小心出错”萧子兮告诫他。
念忻拍胸脯保证,“您就放心吧”
刚过十五,南岭城边上的潥城有场祭祀后才会办的大集。几人绕远多走一个时辰的脚路,就是为了赶这场大集的尾巴。
大集的热闹也是没辜负他们一路上的辛苦,沿街几个现做糕团的摊子前围了不少客人,新蒸好的糯米要从木桶里拿出来,放进石舀子里用木棰捣碎,制成米糕,趁热抓出剂子再裹上黄豆粉既能果脯又能当作中间休息的小食。
越往里走呼喊叫卖的声音也越嘈杂,古玩字画,珠宝首饰的摊子也越多。香料杂物,胭脂水粉的,就连城外那个不知名的算命道士也要过来凑上一脚,地上铺开张八卦纸,旁边架起个支子,上写了算命问卜四个大字。
品栏远眺,城中游河的船只来往,几位有着相同兴趣的公子们手握把折扇,点上壶清茶,听着船娘哼唱的小曲,悠悠静静的,闲谈天中也能看见河岸上的人家。
“哈欠”正说着话呢昊琰猛然打了个喷嚏。
云祁回头看了他问:“着凉了?”
昊琰摸了摸鼻尖笑着说:“准是我们这几天下山有人不高兴了”
“还有什么落下?”
“应该没了吧”两人和随同的弟子手上都拎了不少东西。
“那回去”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边上的小摊吸引。
土黄色的铺盖上摆着女儿家常用的胭脂水粉,簪子还有玉镯。
“公子可瞧见喜欢的?”老板站着热心的给两人介绍,“不瞒您说这里前几天热闹,陈下来的款式早都卖完了,这些是今儿早晨新拿来的,还是宫里头的娘娘们喜欢的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