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安低下头,他默默的看着盛在碗中的茶水,轻言说:“母亲的病当真无药可医了么?”
“公子宽心,这次回云都说不准贵妃娘娘那里会有消息”
“希望如此”
农家自己开的酒馆,楼下和前门是能歇脚吃饭的小馆,二层则是给经过的客人们留住店的客房,屋后的才是老板他们自己的住家。
酒馆的格局小,方方正正的,侧边还有道楼梯,算账的台子后面还有两排置酒架子,本来拥挤了,但门厅里百的几张老榆木桌子还很厚重,两张桌子只见只能挨在一起,椅子也不能太放后边,容易影响其他客人走路。
他们隔壁桌的阿爷今儿也是早早就来了,他习惯性的跟老板要了壶温酒和新炸好的花生米做下酒小菜。两人从门口进来时候,阿爷听见声音还特地抬头去看了他们一眼。这两人无论是穿衣打扮还是气度都是不同,不像从小门户里出来的,阿爷心想这或许又是哪家的公子哥觉着好玩出来寻找宝物,他混酒上头多嘴就跟他们提了这句。
“公子要找东西怎么不去岚山啊”
“岚山?”宗凛侧着头看着那阿爷问,“这是个什么地方,怎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阿爷兴趣上来,搬起凳子过来坐在他们旁边,十多斤重的榆木凳子被他用一只手就能轻松提起,还一点不费力气。
这过来的点路也是活动了,阿爷坐下时候还打个酒嗝。他凑在两人面前,神秘的,悄咪咪的说:“这岚山啊,地处偏僻,有点消息也传不到外边,也就我们这里稍微近点,山上有个什么消息啊也能听到点”
阿爷呵呵笑着,又喝干净杯子里的酒说:“这不是前些时候从北隅来了个什么将军么,厉害着呢,还招呼了一大帮子人上山,那阵仗,那架势,结果呢,不也还是一个人都没下来么”
听阿爷提起这事情,两人有些震惊。在平靖时候确实有听说北隅突然就少了位将军,这人还是刚从战场上下来,打了胜仗,准备进宫领赏时却突然不见踪影,找了好几日都找不到人。
他们有些怀疑,相互看了一眼,宗凛继续问:“您说的这事情和岚山有关?”
“有关,怎么没有关系呢,这里面的关系可大着”阿爷迷糊说,他凑近点,仔细看见两人衣服上的纹饰时,却又退回去,有些后悔地摆摆手,“嗨,我跟你俩说这些干嘛”
他又把凳子搬回去,自顾自的坐在那边喝酒吃花生米。
成安看着阿爷故意搬凳子回去,坐在位子上又要装醉酒的样子,心中了然。他知道阿爷有事情还没说出来,或者这些事情不该让他们知道。
他先站起来,对宗凛说:“时辰不早了,还得赶路回去”
阿爷眯醉了眼看着他们道:“这老一辈的人常说天黑不不处事,天一落了黑就别在外头瞎晃悠了,二位可先找个客栈住下,就是急茬也不该在天黑的时候办”
成安朝在忙活的伙计招手,从腰间的荷包袋里摸出点散碎的银子放在桌上,“相识一场,您这桌我请了”
阿爷意外,惊喜的看他们,笑着抱拳拱手说:“就多谢二位公子了”
“公子”喝了他这顿酒也得提醒他一句,阿爷眼神清明,严肃道,“要没什么大事就别去山上了,那山上的消息虽多,可吃人的东西更多,总归不是什么好地方”
“多谢”成安道了声谢。
他站在木头桩子前,解开了系在上边的缰绳,余光瞥到背后嘈杂的集市,天上的余晖现只剩下浅浅的一层了,人群还是一样的热闹,吵闹的叫卖声音也从不消失。
成安道:“明日换路,我们去那岚山看看”
宗凛急忙制止他,“酒鬼说的话公子您可别当真了”
“是真是假那也得去了才能知道”
从来,既然是说了那地方的好处,这后边就不会再多讲他的坏出了,这阿爷前言不搭后语,说的话也有好有坏,不免让人怀疑这些话当中哪些为真,哪些作假。
既然有一半概率,成安也得去试一试。
宗凛不可置信的问:“您真要去?”
成安不言,只是快步上马。
道旁边,来去奔走的人群当中总不些不安分的影子在,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也不上前试探就跟黏纸一样粘在后边甩都甩不掉。
宗凛骑马到他身边,小声问:“后面这些人什么来头,跟了我们一路也不动手”
成安瞥见警惕说,“他们不是不动手,是还没有到时候,小心着点”
骑马穿过市集,有挑担从他们边上过去的小贩,菜篮都卖空了,晚些的妇人刚下农事,随手捡了个竹篮就来集上,挽起的裤脚上还有干枯的泥块掉下。隔街商贾家的小儿子高举着玩具欢快地从市集中间跑过,身后的家仆随行保护,街巷尽头还有佩刀的衙役,手拿纸布告示和浆糊一街一巷的贴过去。
想要在这样的地方动手也是件难事。
路过的边上有几家客栈,成安突然就想起阿爷刚才说的话,勒紧缰绳,将马停在客栈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