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念忻气鼓鼓地走过来说，自己苦学这些本事可不是拿来吓唬人的。只是他说话其实，但是在对上萧子兮移过来的视线后，人还是蔫了，又灰溜溜地跑过去，站在中间继续罚站。
他刚过去站好就看见从前角落那里过来的言芙，打趣问她：“言大小姐，今儿怎么有空跑山上来玩了？”
言芙没有回答，径直走到萧子兮前面跪下。
她这跪下不止昊琰和念忻看不懂，连萧子兮也有点懵。
不过年不过节的，她跪自己做什么。
萧子兮低头看她，言芙落着头一直没有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倒是萧子兮先开口了，“现在还没到年关，你就算跪下我也不会给你年钱的”
“噗嗤”念忻站在那里，听见萧子兮的话他直接笑出声，原本就有些尴尬的气氛现在更加紧张。萧子兮和昊琰都来看他，念忻站在那里有些局促，手也放不好的，不知道要说点什么缓解。
他只是笑了一下，怎么他们都来看他了。
萧子兮剜了他一眼，眼神凌厉，念忻知趣的不再说话，只是走过来，他还想听听言芙到底要说什么。
言芙低了头，她声音很轻，表情也不自然。说话的几个字就像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那样，“我，我想请你帮我”
“帮你，帮你什么，是借银子给你，还是给你找个地方住？”念忻在昊琰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他自顾自的问着言芙。
言芙抬起头，她表情凝重，眼神坚定，她像是用了很大的勇气才敢下这个决定，在对上萧子兮视线时候，她坦然道：“我就要进宫了”
进宫？！
几人错愕，相互看了对方一眼，他们都没搞懂为什么言芙会突然有这个决定。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念忻，他问：“你要进谁的宫？”
言芙缓慢道：“我前几日在香春楼里遇到高铤，他喜欢我，准备带我进宫”
“云都？”
“你同意了”萧子兮盯着她问。
言芙木纳点头。
萧子兮不满蹙眉，又继续问她，“只是为了个喜欢，你便要跟他进宫去”
言芙没有回答。
她沉默的，连带她身边的一切仿佛都被静止凝固了。
念忻一本正经，他开始不断和言芙说讲关于他知道的宫里的事情，以为这样就能够挽回言芙已经做好的决定，“你傻啊，那宫里就是个囚笼，只有外面的样子好看，一旦进去就出不来。你看外面的大好河山，每天还有这么多人跟你说话，这物，这东西哪个不比宫里好了。我同你说，别看高铤现在说喜欢你，他的后宫可有好几百人，现在喜欢，说不准过几日就厌了，你没必要为了这点喜欢就搭上自己一辈子吧，还有还有”
念忻越说越起劲，他过来蹲在言芙旁边，还想要继续和她说。
言芙深呼吸，努力压着情绪：“我应了一人，要给他报仇”
“报仇，你给人报仇那更不该进宫了，宫里能找到什么仇家啊”
“念忻，听言姑娘把话说完”萧子兮拧着眉，出声制止了念忻那没完没了的絮叨话。
言芙道：“宫外是办不了的，只有进宫才可以”
“谁”萧子兮沉着脸问，“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高珏”
“高铤的亲兄”昊琰立马抓住其中重点，“他不是被没了么，你帮他做什么？”
“我不能说”言芙闭口不谈。
“不能说”萧子兮重复，她眸色加深，眼中一沉，盯着言芙好像也看懂什么了，“你的不能说是想帮高珏把皇位给夺回来吧”
她垂下眼，目光锐利。
言芙没有回答，是默认了萧子兮的猜测。
“我不会帮你”萧子兮拒绝。
“山主”
萧子兮把手放在桌上，斜靠着问她，“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自己去报仇吗？”
言芙摇摇头，这三年里萧子兮让她做的每一件事情她都没有问过原因，只要是萧子兮的命令，她都会无条件遵守。
“你可以自己报仇，也可以找别人来替你报仇”萧子兮道，“只是让别人报仇又会再欠他一次，这样反复累加，不仅你自己报不了仇，攒下来的恩怨反而更多，乞求别人能发好心为你办事，不如靠自己。岚山的每一个人都是，他们流浪，尝受冷暖，也艰难生存，在山上我给他们生存，作为交换，他们要在山上守一辈子，可是你呢，你拿自己的性命去给高珏铺路，最后能得到什么”
“我”言芙犹豫。
“高珏是不是也许了你情谊，或者，你喜欢他”萧子兮一针见血。
言芙抓紧衣裙，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萧子兮的每一个问题都戳在她心上，她想不懂前因，也不知道后果。
“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只会有两个下场，一是你帮着高珏夺位成功，但依高珏脾性，想来成功以后你也活不长久。二是你失败了，暴露在高铤面前，他也不会留你，横竖都是条死路，你还想要我怎么帮你，帮你捡骨，还是帮你收尸？”
言芙眸光微沉，她好像在极力地克制自己。轻颤的眼睫，随及闭上眼。萧子兮说的每一句话在传到言芙耳朵里是都转成空耳，时刻环绕。
想她大概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萧子兮好声道：“高珏现在是个死人，可你不是，你用自己作饵去帮助高珏，最后剩个死路，倒不如老实的跟着高铤，说不准会有飞黄腾达的那日”
言芙紧握双手，好不容易才养长的指甲掐进她手心肉里，疼痛感促使着她，“我的命是他救的，我欠他一条命，即使死了我也不后悔”
“你还欠我一条命呢”萧子兮气到，怎么和她就是说不明白呢。
“山主”言芙继续恳求。
萧子兮无奈叹气，到底是个可怜人啊。从来没得到过什么，也没被人给好心对待，稍微一点感情和点偏爱就足够让她深陷。
“何苦呢，好不容易活着，还要折腾自己”萧子兮道，言芙的从前她真是可怜，又想到这人以后，“即使我想帮你也帮不了”
按照岚山规矩，山上的人是不可去插手朝堂事情的。
言芙心里明白，回道：“我不求您宫里，也不求您帮助高珏”
“那要我帮你什么？”
“柳家”言芙吐出这两个字，“我和高珏是同命人，他被抛弃，我也是，我帮高珏夺回皇位，求您帮我除去柳家”
“你和他可不是同命人”高珏再怎么辛苦好歹还有个皇子的名头在，而言芙除了她自己这个人之外，什么都没了，“只是个柳家而已，不用这么麻烦，我会派人去趟潩州”
“山主”言芙喊住她，“您曾经说过，如果是快速的毒药就太便宜他们了”
萧子兮了然，她会看着言芙，表情玩味，“我这里的规矩是等价交换，你有什么可以交换的？”
言芙早就准备好，“我可以是岚山的眼睛，只要您需要的，我都能看见，你不需要的，我也能看见”
身囚禁后宫，眼望在朝堂。
“新夷你过来”萧子兮喊来一直在院子里打扫的弟子，对言芙说，“这是新夷，她会和你一起进宫，有她做你的婢女或许真能成事”
“多谢”言芙激动的磕头想要和她道谢。
萧子兮看准她身体幅度，抢先将她的前倾的身体抓住，“先别着急谢我，你还是想想怎么才能活下去吧”
只有活着才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