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欢摸着额顶细细琢磨了一阵，瞟了一眼颜笙，露出难以启齿的神情。直至陆析朝她微微点头，示意“但说无妨”，她才缓缓作答。
“不知。我醒来时见到的是，疯……夫人的老相…老相识，崔攸宁。他说是受元庞桔所托，我想，应该是圆胖橘吧。”
颜笙的眼珠骨碌四处转，任在场的任何人都听得出，李妙欢故意加重 “崔攸宁”和“庞”几个字的咬字。
唐如雪也听出些端倪，生怕陆析与颜笙有嫌隙，振振有词道：“李姑娘睡太久都睡糊涂了，她和崔大哥没什么的。和崔大哥有事的是她二姐，《元小姐与我两三事》。”
还不如不说了。
颜笙嗳了一声，五指抚面不忍直睹，另一手扒拉两下陆析的胳膊，“我可以解释。”
陆析肃着一张脸，声音里透着寒气，“庞字不好写。”
颜笙小鸡叨米似地点点头，后小声嘟囔一句：“胖字不好看。”
她瞅了瞅陆析，见他没有再提及崔攸宁，松了一口气。原来陆析是担心圆胖橘将来写错名字，为旁人所笑话。还以为他又多疑她和崔攸宁的关系。
这件事就此揭过，还真是侥幸躲过一劫，回头等圆胖橘回来，是务必要加强他的文化教育。
唐如雪皱了皱眉，对陆析道：“这间客栈的大客房没有了，要不我把客房让出来给您和笙姑娘。我和李姑娘挤一挤。”
陆析低头对颜笙悄声道：“等下去千灵郡。”
千灵郡是千灵猫族栖息的地方，颜笙虽说不清楚陆析打的是何种盘算，但她知道一定和圆胖橘有关。
颜笙点头默许陆析的提议，随即对唐如雪道：“不必麻烦了。我的行李是在哪里？”
唐如雪听不见两人之间的话语，单看流转的眼神就知道他们有秘密，不过人家两口子的事她不便多问，只爽快应声道：“楼上左数第二间。我帮你把行李搬回房间了。”
颜笙见陆析视线扫过二楼的房间，想到陆析身为男子去女子的房间不太合适，她拽拽陆析的袖子：“我自己上去吧。”
陆析与颜笙对视一眼，道：“我在门外等你。”说罢，他就离开了客栈大门，留下颜笙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
在陆析走后不久，颜笙就独自一人进了二楼的房间，唐如雪还是持着出世前的礼节，没有随着颜笙一起进去。
唐如雪看着不拘小节，是个洒脱的女侠，实则谨小慎微，心思极为细腻，这间房间也十足规整。颜笙正一件件打包着，并不算太多。一抬眼就看见——
陆析。
他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自己，但感觉和平时的他不太一样，平时他总要在表面伪装得亲厚和善，只在红帐里才暴露本性。况且目光看着有点凶戾，这不像他。
其次，他竟罕见地换上一身玄色长袍。
颜笙放下抓着的包袱布，盯着他试探性地问：“你怎么来了？”
而且，他不是答应自己在门口等她吗？难道说是不放心她，担心她再次溜走。还是说她被他读出了想要和离的心思？
“要去哪里？”声音有点像金属利刃的寒冷，好像和陆析不太一样。
这声音……
不是陆析。
倒像是……
崔攸宁。
她没有立刻回答，抿着嘴唇从头到脚地打量着眼前的人。从身量、衣着以及神态，哪一点都昭示着他是崔攸宁。
可是，崔攸宁为什么长了一张陆析的脸。
难道是幻觉又加重了，产生了癔症。那，她为什么不幻想陆析的脸配上师父的性格，崔攸宁，虽不会害她，但坦诚地说并不是什么好人。
崔攸宁关切地问道：“阿笙。可是又发病了？”
颜笙抑制住心头的犹疑与恐惧，僵硬地点了一下头。
崔攸宁拿出一颗乌黑的药丸，强硬拉过颜笙的手，按到她的手心里。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颜笙产生悚然的恐惧，她挣开崔攸宁的手，用力把药丸掷在地上。她实在是害怕，她无法肯定眼前的人是崔攸宁还是陆析，亦或是外来的妖魔鬼怪幻化作她身边人。
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崔攸宁突然开口：“阿颜，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