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妥协的意思了。
嘉妩抿唇微笑,总算是略松心神,试探的目光又转向赵延枫。
赵延枫收到她的目光,嗤笑一声。
如今众口一词,又有宁舒郡主长辈的身份在上面压着,他还能说什么?
“可不就是翠竹居么。”他伸手轻抚腰间荷包,漫不经心道,“只是方才在想事情,没听清旁人议论什么,如今有什么误会都解释了,本殿下便先行一步了。”
他说完,只跟宁舒郡主略点了头,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心情瞧着算不得好。
孙佳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得一颗石头坠在心中,不上不下的叫人难受,面上也再提不起笑,只是面无表情。
一如此时的孟婉娇。
“好了,都杵在这里做什么,前面宴席快开始了,诸位快入座吧。”宁舒郡主粉面含笑,率先轻移莲步向前行去。
众人见没有热闹可看,自也就纷纷散去。
嘉妩落了一步,跟上了走在宁舒郡主身后的李蔓凝,低声向她道谢,“多谢李姑娘今日相帮。”
若不是李蔓凝今日带来了荷包,她只怕免不了要早些难听的流言蜚语了。
然出乎她预料地,李蔓凝侧首与她对视一眼,未置可否道:“不必与我言谢,荷包是宁舒姑姑给我的,要谢便谢她吧。”
这一句话中的信息有些多,嘉妩怔了一下,“李姑娘与宁舒郡主是……”
李蔓凝目视前方,淡然道:“我父亲与宁舒郡主是兄妹,宁舒郡主自然是我姑姑。”
原来永泰侯竟是敬淳大长公主的儿子,难怪李蔓凝并不多将三公主放在眼里,三公主也没有恼。
可是若不是李蔓凝这个见过荷包的人帮她,她与宁舒郡主素不相识,为何……
宴席并不多远,思索几步的功夫便已经到了,期间又有旁的贵女与宁舒郡主闲谈,嘉妩并没有寻到机会上前解开疑惑。
虽说是宴席,但其实以赏花为主,并没有特别的讲究,最尊贵的位置设在花园的凉亭里,既荫凉视角又好,其余各座也皆设阴凉之处,只是比不得那飞檐的凉亭最佳。
待她们至宴席时,敬淳大长公主已经端坐凉亭之中了。
众人纷纷入席时,嘉妩也已经重新回到了定北侯府的位置。
先前许妙雪独自去找姐妹游玩,此时才又得见。
“方才三姐姐闹出好大的阵仗。”嘉妩虽没注意,但许妙雪方才却也在那一群人中,她好事,此时自然免不了将事情重提,“亏得宁舒郡主在,不然之后咱们侯府莫名成了笑柄,都还不知是姐姐傍上了四殿下的大造化。”
“怎么回事?”周氏听她话锋像是出了什么事,立即蹙眉问了一句。
许宜雪本就关注着嘉妩,自然也知道刚刚花园里闹了骚动的事,原本还想帮嘉妩压回家中再说,此时确实不得不提了。
“是个不大不小的事罢了。”她横了许妙雪一眼,凑到周氏跟前轻声说了来龙去脉,最后宽慰道,“有宁舒郡主澄清,其实不过也就是个相似荷包的事,起不了太大风浪。”
周氏却有顾虑,“就算是澄清了,终究也会有流言。”
她皱起眉,雍容的面上现出谨慎,看向嘉妩,“我却不知,你什么时候竟与四殿下有了牵扯,宁舒郡主又是怎么回事?”
周氏是侯夫人,府中诸事皆要关照,侯府与四皇子那边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突然出了这事,她怕是嘉妩不晓事,擅自试图攀附权贵,连累了侯府。
“母亲,宴上人多,此事回家再说吧。”许宜雪已经瞧见有不少人家的目光往她们这边打量,低声制止周氏。
周氏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周围,微微颔首。
“罢了。”她用目光提醒嘉妩,“今日宴上的都是贵客,千万谨慎些,回去之后跟我去你祖母院中说话。”
先前嘉妩一直不敢将赵延枫的事告知侯府中人,便是怕这一遭。
如今事情闹大了,终究是避不过去。
只但愿府中得知此事后,能同意将她尽早嫁出去避免麻烦,而不是准备当作棋子利用。
如此想来,此事或许也是个契机。
嘉妩低头应是,垂着眸,不再说话。
恰在此时,坐在亭中的敬淳大长公主忽然开口了。
“听宁舒说,方才园子里闹了点小事,连累了位姑娘。”她一身靛蓝缎裙端身坐着,音色慈和地问,“不知定北侯府三姑娘,坐在哪呢?”
这声音颇有些熟悉,嘉妩放下心中事,抬眸往亭中看去,没瞧见大长公主,倒率先和她身旁玉立的那道身影对上了目光。
他今日仍是惯常的一身玉白锦袍,静静站在那里,自与庭外白花绿叶融溶相映。
触碰到她径直望来的视线,谢怀墨微微一笑,若清风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