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就算是先前坚信是嘉妩冲撞了小皇子的如嫔,也不由得被她话中的坚定给震了一震。
而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淑贵妃,则是凤眸微凛,再看向嘉妩时更多了几分忌惮。
即便是寻常世家闺秀,面对如此困局之时想必都要慌乱无措几番,却不想她许嘉妩一个小门小户飞上枝头的出身,竟能在这种情况下临危不乱,还条理清晰,不仅恭维了陛下,也将自己的冤屈一一陈明。
难怪枫儿会瞧上她,竟当真是个有些本事的。
面对旁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嘉妩始终是镇定的。
从赵帝肯询问她事情真相来看,就知道此事并不是如嫔宫女一家之言就会被定论的。
清者自清,虽然她也不希望自己一直出风头招人眼,但这件事□□关谋害皇嗣,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揽到身上的。
心念坚定了,态度自然冷静。
赵帝显然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这样一来,竟是反倒将他架到了高出,必得给个交代才行了。
先前万寿宴上仓促一见,觉得这小姑娘除了容貌也没什么特别,如今赵帝却是有些明白谢怀墨为何会对这个姑娘另眼相看了。
就单说这这份临危不乱的胆气,倒也配得起他。
这样想着,赵帝的神情倒意外地缓和了些,只是还没等他说什么,方才第一个说话的宫女便先愤愤开口了。
“照姑娘的说法,倒是奴婢们冤枉您了。”她的神情倒也不见什么慌乱,想必是得了什么人授意,依然振振有词,“可奴婢们也是亲眼所见您踢倒木床,何况不止我们两个,许多人都瞧见姑娘了,姑娘怎么能用一句记不得就敷衍了事呢?”
“许多人都看到了?”赵帝眉梢微挑,“那些人在何处?”
他这话问的是他的太监总管德祥,德祥得到授意,立刻便下去带了剩下的人进来,跪在地上给赵帝回话。
“奴婢们都瞧见许三姑娘了。”几个宫女口径倒是一致。
嘉妩看向她们,“你们都是亲眼见着了我踢倒了六皇子的木床吗?果真吗?”
众宫女面面相觑,下意识往如嫔的方向去看。
如嫔愕然片刻,气道:“都瞧本宫做什么?有陛下在这,你们只管实话实说!”
她原以为这事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谁知道将她们一叫来,瞧着又不像是那么回事,可她们看自己做什么,没得叫人以为此事竟是她自己的授意。
得了如嫔的准话,便有宫女犹豫道:“其实奴婢只是瞧见许姑娘跌在木床边上,并没当真瞧见许姑娘踢倒木床,但……”
但既然都倒在边上了,又有领头宫女的证言,想来事实就是如此的吧?
许多人原先都是这样想的,其实就连嘉妩自己,因着方醒时身上的痛意,一开始都并不确认是否是有人将自己打晕之后推下假山,当真碰到了六皇子的木床。
但方才另个宫女是说她自己跑下去的,这便切实是不对了。
“此事众人各执一词,一时之间倒有些难以决断。”眼见事情似乎要脱离自己的控制,淑贵妃在此时插言,“不若先暂且请许三姑娘住到朝月宫来,陛下再派人将宫中细查一番。宫中有人遇袭毕竟是大事,若能将人找到,或是找到什么物证,事情自然也就明了了。如若不然,届时再行询问不迟,也免得只在此间空口对质,难论出个一二来。”
嘉妩闻言蹙眉。
因着孙佳柔的举止,她心中已经猜测此事背后有淑贵妃的参与了,此时她摆出这样一幅公正的态度,显然不是真的为了寻找物证、给她清白。
那么淑贵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是打算将她软禁到朝月宫中,再趁着事情没有定论,放出她谋害皇子的消息,既可以败坏她的名声,又可以抹黑定北侯府的名声,再将她逐出宫去,远离赵延枫……
一举多得,很是顺畅的逻辑。
如此说来,淑贵妃与赵延枫定要将她纳入府中的想法,并不相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