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审一审确实是有结果的。
只不过这个结果有些出乎众人的预料。
“回陛下,那三人俱都招认……说是如嫔娘娘指使。”审问的结果是德祥报上来的,他说的时候余光不住地往如嫔那边瞥,像也是很惊诧于这样的结论。
更不要提这件事情的当事人们。
“什么?!”如嫔被这话震在原地,一双美丽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置信。
她荒谬地一笑,趔趄两步上前,向德祥质问道:“德公公,你没听错吧?他们‘都’说本宫指使?你的意思是,是本宫派人去害了自己的六皇子?”
德祥头上有冷汗留下,却不得不顶着一众人的目光禀明结果,“陛下,那小太监招认说,是如嫔娘娘命他打晕许姑娘,然后从假山上推下。那两个宫女也说,她们其实是得了如嫔娘娘授意,待许姑娘被推下来时,弄翻木床,但不要让小皇子受伤,只咬定是许姑娘将木床弄翻的即可。”
这听起来十分荒诞的“真相”让赵帝眉头紧锁,“动机呢?”
德祥垂着的头又低了低,“据他们说,如嫔娘娘是对贵妃娘娘不满,原本想让那个小太监将此事嫁祸给贵妃娘娘,但那个小太监因为太过畏惧先跑了,没了证人,于是另外两个宫女便想按另一个计划将事情推到许姑娘身上。却不料小太监被宣王殿下找到,说了实话,也没敢出言嫁祸,这才彻底坏了计划。”
听起来有理有据,虽然荒诞,却也似乎有些道理。
左右最后六皇子的确并没有受什么大伤,若说是如嫔自导自演,竟是也说得通。
至于如嫔想要嫁祸淑贵妃的缘由……她刚生了皇子,心里生了妄念也是可能的。
赵帝正襟危坐在主位上,看着自己这两年最宠爱的这个妃嫔,心里隐隐觉得失望。
淑贵妃则是语气十分心痛,“本宫没想到,原是来给妹妹主持公道,若不是那小太监还有良心,却竟险些牵连到自己!”
如嫔看清了赵帝眼中一闪而逝的情绪,忽然就激动起来,“不!他们胡说!是他们胡说!”
她激动着想要上前去拉扯赵帝,却被立在左右的宫人拦住,她只神情哀戚地盯着赵帝,“陛下,嫔妾真的没有,你要相信嫔妾!六皇子是嫔妾的亲生骨肉,嫔妾怎么会拿他的安危去做赌注?”
赵帝紧盯着她看起来悲伤又急迫,极度真诚的神情,眯了眯眸子。
“朕也想相信你。”他缓缓道,“但那两个宫女是最近身伺候希儿的,也是你亲自挑了人送去的,她们两个人都这样说,你叫朕如何相信你?”
听赵帝的语气,像是对此事已经信了七分。
嘉妩在旁边看着,觉得心里寒凉寒凉的。
她的目光不由转向坐在一侧目光心痛的淑贵妃。
她心里知道这事是淑贵妃的手笔,却没想到真相之外,她竟还留了好几手。
这样走一步看几步的城府之深,只怕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望尘莫及。
明明证人都被找到了,害她不成,竟也能反过头来将刀子捅向如嫔,左右是一盘稳赚不赔的棋。
淑贵妃。
能当上贵妃的女人,当真不容小觑。
当着赵帝的面,赵延枫从头到尾都没和嘉妩有什么实质性的交流。
他只是将人带进来,见证了结果,因为嘉妩最后还被赵帝留下安抚了几句,所以他也只是在路过嘉妩时脚步顿了顿,便径直走了出去。
出了永宁宫,他沿着宫墙转过拐角,看到了静静等在那里的一道清雅修长的背影。
他在原地停了停,随后走上前去。
“这次多谢你了。”在离那人五步远的地方站定,赵延枫淡淡地开口。
谢怀墨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微微一笑,“殿下不必客气。”
“但是一码归一码,”赵延枫看着他,定定道,“许嘉妩该是本王的,还是本王的。”
寂静的宫墙内吹来一道夹着夏日烫意的风,从二人中间的青石板上拂过。
谢怀墨面色不变,墨黑的眸中凝着不达眼底的笑意,唇角微勾。
“既然宣王殿下如此说,臣便也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