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这人有趣得很,我倒是想会会这神偷。”
杨缨却眼眸一凛,“封了再神气的名号,也不过是一介窃贼。我壁国怎能容这般行不义之术的人作威作福?”
虞小枝听闻暗自笑道:“你既这般瞧不上,为何不前去捉捕?”
他耳根微微泛红,嘟囔道:“终有一日是要的。”
她当时并未把此事留在心上。
杨缨起身,吩咐小厮从侧厅拿一盅花茶来。他给虞小枝倒了一杯,茶色的液体在白玉杯里浮现出剔透的光泽,倒映出她的影子。
她望着茶杯浅浅晃晃的茶水,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人,隐隐觉得似曾相识。
月华寥落,他周身好似流转着一道莹白的光泽,好看的挪不开眼。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又为何会出现在自家府邸?
小枝握着白玉制的杯,见着茶杯内荡着的一圈圈涟漪沉默着片刻,鹅蛋脸脂玉般纯净清透,黛眉朱唇像凝固在春日里的一幅画。
那人什么身份?他为何而来?
“公子,朝廷诏书下来了,定的下月十七启程。”杨缨的贴身侍从捧着一卷诏书站在院门外。
杨缨颔首,叫他妥善封存起来。
同诏书一并送来的,还有一身挺立坚实的银甲,头盔上的红缨静静垂下。
“不错嘛。”她打量着盔甲抱臂念念有词。
凝白的玉指轻叩石桌,随后道:“朝廷派你到西疆去当个将军?”
杨缨握着玉杯的手愣了愣,几滴澄澈的花茶从指尖如珠玉般滑落,似是无语:“你刚知道?”
“怎么会,整个霖州都在传,我们这出了个小将军。”她桃花似的双眸微扬。
“不过没想到你这回从羽林军回来能歇这么久,一个月啊!”
他听后眉眼中泛起一股更无语的神情,“就这般盼着我走?”
“我哪里敢,盼来盼去你还不是要回来。”
她顿了顿, “难道我们从小见得还少吗?”
杨缨自虞小枝刚搬来霖州时便认得她,打打闹闹处的比兄弟还兄弟,一来她背着长辈跳脱的不像个女孩,二来她常常拽着羞得要命的杨缨往青红之地窜,口口声声有漂亮姐姐。
自然,是背着家里的大人。
他视线再次落在她身上时便说:“你近日没上街?”
“怎么?”她顿住脚步。
“你可知那幅画?”他试探性地开口。
虞小枝垂眸,微卷的睫毛浅浅盖着明媚的眸子,半晌后用颇为恼怒地语调道:“五分相像?”
杨缨闭目点头。
总结的甚是精辟。
她不顾杨府上下侍女如何看待她,想起那幅画她这个人气得发抖,“一群见都没见过我的人,竟画出了一幅称作是我的画像。”
她猛地走来拍着石桌,好似在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桌上的茶水随着石桌摇晃的幅度从玉杯外溢出。
她咬唇,顿了顿道:“这也能成为话题。”
杨缨适时制止他,“你搞错了重点。”他叫停不断碎碎念的少女。而后闭目勾了勾唇,缓缓吐出一句话:“祁姓神偷,昨夜偷走了那幅画像。”
她勾着树枝的手一顿,细长的树枝被折断。
杨缨眉眼间净是不屑,“不过一袭偷盗之人,何足挂齿?贪恋美色,更为小人也。”
“我……我这么值钱吗?”
虞小枝不解,神偷不偷金银,偷一个和她不太像的画做什么?
那人应是没见过自己。
她细细回想着。暗自决定过些天待父亲离家后便上街探查一番。
市井之间,是消息最为活络之处。
几日后,虞尚书备马,挥别站在府门旁泪眼汪汪的小女后,跨马加鞭赴京城告命。
虞小枝卸下平日里的繁复衣衫,换上一套白裙,扯出一条白纱轻轻别在发鬓旁,穿搭整齐,一点看不出自己的本来面貌。
多日没有这么轻松地上街肆意游玩,她好奇地东看看西望望。
恰巧几个买菜的大娘经过,提到神偷,她便停下来听了几耳朵。
“他昨天偷了那幅画啊?”
“莫不是贪恋美色?谁不知道虞氏千金是咱们霖州最美的姑娘?”
“可……从未听说过此人好色啊。”
“那你说这神偷为何偷画?又不是何等名贵之物。”
“这……”
虞小枝恶寒地抖了抖肩,她原并不十分在意的,可对那人心目中挺立的忠胆形象有几分倒塌。
“有怪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