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梦,倒让温姜对自己的猜测产生点怀疑。不过眼前事比想法重要,大军收拾好了行囊,走过南地第一城。
“城门开——”
大军踏入了南地,虽与故乡相隔千里,也叫人觉得亲切,好似故乡的风吹过万里来迎出征的勇士,让人温暖又念家。
江同袍刚刚踏近南地第一城城门,就感觉浑身都舒爽不少,连马匹都昂首挺胸的。
不过他看向温姜骑着的追风,还是一阵眼红,拍了拍自个儿□□那匹,眼睛移都不移一下。骑着□□的,看着别家的。
“可以了,汗血宝马稀少但也不是没有,回南都取一匹就是。”
江同袍瘪嘴:“这可不一样!”
他摸了摸马上的鬃毛:“小丽是我看着出生的,我就是喜欢她。”
温姜笑道:“那可多谢小将军割爱了。”
江同袍听了,又恋恋不舍地偷看追风好几眼,才撇开脑袋:“罢了罢了,便宜你了。”
说完就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他看向温姜,直看得她一脸莫名,又避开江无衣,神秘兮兮地问:“温姜,你是边城人吧?”
“回小将军,是。”
“那你怎么是南方口音?”
温姜失笑:“小将军,我是南方长大的,就在南……都。”
南都……。
在江同袍挠着头避开后,温姜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若有所思。
昨夜梦中见到的地方虽然陌生,但她清楚记得有一处高楼,名唤“五宝塔”。
她以为不是南城的建筑,可她毕竟离开了约两年,南城都改了南都为名,南城中的酒楼说不定换了东家呢。
她策马到江同袍附近,低声问他:“小将军,城中可有名唤‘五宝塔’的酒楼?”
应该有吧……
那应当就是南都吧……
江同袍仔细回想一番,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城中大小酒楼我都走过,没有叫‘五宝塔’的,但别的我知道,我临行前有一家‘功玉堂’要开,我听闻要做海味,只我要出征,没来得及去品尝,你若闲暇我们可以一同去看看!”
温姜的线索又断掉,只能扯起嘴角,掩饰自己的失落:“多谢小将军,温姜定不负小将军好意。”
没有吗……
那样气派的酒楼不在南都就在皇城,可她从未去过皇城,哪里来的所谓梦中记忆?
心烦意乱之际,连江无衣来了她身边都不知道。
“温姜?”
“啊?”
温姜心口一跳,回过神来才见到面露担忧的江无衣。
“怎么心不在焉的?路上累了吗?我们可以现在休息一下。”
温姜摇摇头,纠结了片刻,试探地问道:“多谢将军,我还好。”
“只是敢问将军,可曾见过‘五宝塔’?”
江无衣身子一僵,马绳被捏紧又松开,眼神低垂,闷闷回答:“没见过。”
“想来是不知名的小酒楼吧。”
不知名的小酒楼?
温姜蓦地看向江无衣。
官道修得宽,两人并行能走得舒坦,但此刻的江无衣退避她一个人的距离,中间都能走过莫云清的马车。
江无衣不抬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刚才的回答真的只是随口一说,“五宝塔”真的只是个不知名的地方而已。
但这随口一句,叫温姜的疑心骤起。
毕竟,她从未说过,“五宝塔”是个酒楼。
线索已经至此,梦里的记忆已经能找到现实中的痕迹,江无衣的所知所见所闻已经触及困扰她的梦魇,叫她恨不得一下子问清楚。
不可以。
不可以问。
戏中说要循序渐进,一下子问开了,她连结局都难预料,打破天窗就灭了灯。
她深呼吸,神色温和,微笑着说:“多谢将军,民女改日再去问问莫将军。”
等到温姜骑着追风往前面去追赶江同袍后,江无衣才抬起头来。马绳已经磨破了他的双手,留下一道道血痕,混在汗血宝马的鬃毛和□□中,除非摊开他手心,否则难以看出痕迹。
他怎么会不知道五宝塔?
美景,美人,美食,美酒,还有一宝,一说是塔中宝贝,轻易不见人;一说是舍利子镇塔,塔中不入宵小,甚至有风流传闻,说是老板的风度翩翩,俊秀不凡,算是一宝。
总之,五宝塔是南都最大的销金窟,也是最神秘的场所。
可他关心的可不是这些,知道得也不仅仅只是这些。
江无衣看着温姜的背影,万千心绪涌上心头:
五宝塔开业那日,烟花盛放,热闹非凡。
而它明年春日开始搭建,第二年冬日建成。
就是温姜又去世的那个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