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爱卿太过谦虚了!”
南皇突然大笑起来,满殿的高官才敢松下一口气,顺着皇帝的话头奉承一下在大殿中间的将军。
“诸位可瞧瞧,江卿这样的,从前便为我南朝少年英才,而今更乃我南朝之幸,真乃我南朝定海神针矣!”
“恭贺陛下,南北合一,万民之福!”
“恭贺陛下,南北合一,万民之福!”
“……”
朝堂上又是一片欢声,江无衣在这片热闹的情景中孤零零地跪着,像是周围热闹与他无关,他只是来述职,以示对皇威戚戚,亦是皇恩浩荡。
“来人!”
南皇在龙椅上挥挥手,眼神虽有层层阻隔,却仍精准无比地盯紧了江无衣。
“大将军江无衣,平讨有功,嘉其品性,今于殿中封为破北侯,彰其功德,赏金银万两,另以白银百万两犒赏全军,着礼部再议!”
江无衣低下头,受了这烫手山芋般的奖赏。
“臣,谢主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原本冬季到来以后,将军庭院当中花树草木皆凋零,只有几棵顽强的松柏仍在庭院中散发绿意。
原因无他,江无衣和江同袍都是自小自立惯了的人,受不了那些同僚一步路得三个人抬的软骨头习惯,又都是孑然一身的,是以整个将军府中虽假山流水兼备,也只有寥寥几个下人维持生机。
不过自从将军大胜的消息传到了南都后,南皇就下令休整将军府,待到温姜下了马车落了地,见到威严富丽的大将军府,竟有些不敢进门的怯懦。
江同袍往里直蹦哒,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看温姜始终站在门口,粲然一笑:“进来呗,以后你可也得住在这儿的。”
南都分东西,温姜生活在南都的那些日子里都是随着班主在东巷,偶尔有达官贵人叫他们登门唱戏,才会见到西巷的大门。
饶是她努力叫自己活得坦荡,见了这富贵门,也还是会恍惚。
她轻提衣摆,小心跨过门口高高的槛,进了府。
江同袍心思粗,叫她一声都算是心思细腻的体现,此刻进了府中就找不到人,留下温姜一个人无人引路,在府院中一动不敢动。
难堪,自卑,怯懦。
庭院中实在空旷,叫她走不到门前,就有了想要逃离的冲动。
“温姜?”
温姜猛然回过头,见到江无衣在她身后,官服不算合身,有些地方紧紧绑在身体上,却还是给她带来一阵强烈的压迫感。
她低下头,声如蚊蚁:“将军……”
“姑娘可说笑了!这位啊现在是破北侯,该叫侯爷啦!”
在江无衣的遮挡下,那位管事公公看起来就格外瘦小,他满脸褶子,带着笑意,身板却挺直,体现皇家的威严:“那侯爷,老奴回去复命,明日会由礼部携圣旨和奖赏。”
他弯下腰,轻轻作揖:“老奴在此,恭喜将军。”
“公公不必多礼,江某刚回南都,百般不熟悉,不方便招待,怠慢了公公,还请海涵。”
“侯爷这是说的哪里话?奴才告退了。”
“公公慢走。”
温姜就站在他们身前,听他们你来我往一番,感觉是没有接触过的新鲜世界,叫她在此无所适从,又无所遁形。
江无衣送走了御前的公公,才看向温姜,看她站在原地不敢乱跑,又低着头不看他,心下就有些明白了。
“温姜。”
“在!”
江无衣走上前去,不便轻薄了她,只牵起袖口,带着她一步一步往将军府里走。
“将军府人少,往日只有我和同袍,今日若你愿意,日后就是我们三人。”
“这是原先某个闲散大户的住宅,我没改格局,你若是有喜欢的样式可以说,我去办就是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
他带温姜走到了正院门口,走到隐隐能听见江同袍在后院与下人游戏的声音,才转过身来,面对温姜:“我会给你自由,可我不得不承认,我也会希望,你能陪我在这院中生活。”
“温姜,我会给你选择。”
温姜抬起头来,神色中平静却惶然:“侯爷,这是下命令吗?”
江无衣狠狠皱眉,可他知道,他知道温姜已经漂泊了太久,他贸然说要给她一个家,怕是谁都会逃离。
温姜悄悄挣脱开江无衣的手,在衣袖下摩挲一回,回道:“温姜不过平民,更甚来说,温姜只是战俘,哪里来的这样选择的权利呢?”
“侯爷希望,那便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