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吧?”西索蹲下来很认真地看着我,“如果你有事,我可是会很失望的哟。难得看见这么称心如意的对象呢~”
他所说的对象,当然绝对不会是结婚的对象。
“和我打一场吧~”他说微微笑着。
】
【
“但是你杀掉了我的一个团员,无论那个团员多废柴,总是旅团的一种损失。那就要你出一点赔偿了。”
“哦?”他笑得诡异,“那么,要什么样的赔偿金呢?”
“比如说,你的命……我们就可以勉为其难马马虎虎当收破烂接受。”我瞥了身后的派克和玛琪一眼。
“这样的条件,看起来我不得不加入呢。”他微微笑着,看起来越发显得兴奋起来。
三对一,已经隐隐是一种威胁了,不过就某些方面来说,西索的忍耐力,还不是一般地强劲,他可能还能在其中感受到某种病态的快感也不说定。
“团员不准内斗。不同意见,以抛硬币来决定。”我又扔下一枚重磅炸弹。
“……”西索的表情显得有些扭曲,貌似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似的。
“有……什么疑问?”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嗯,没有。”
“你杀死的夏洛特是四号,你替代他的位置,有问题吗?”
“没有。”丫估计郁闷地也只剩下“没有问题”这几个字了。
“那么,入团的事就这样说定了。”我托着下巴,“接下来,我们来谈谈每个月交纳团费的问题。”
“……”
“那个,你不会以为我们这个组织是免费的吧?”
】
【原文(六十四章)】
【
我想我是病了。
这是一种叫作孤独的病症,没有任何人可以医治。
有这样一个靶子,远远竖立着,孤孤单单,影子拖得老长。我看着孤单的靶子,看着自己的影子,觉得我们好象是相同的,却又那样地不同。
靶子是不存在的。我臆想出来的,无人能射中,所以它一直都会在那里。
年轻的时候我什么都想要,但是却什么都没有。现在什么都是我伸手可以拿到的,但恰恰最想要的却永远不可能再得到。
】
【原文(六十八章·酷拉皮卡)】
【
洋槐树上,有着我从一岁到十一岁的身高刻印。水井边,有我和朱阿九打闹时留下的痕迹。屋檐下,全部都是老妈老爸的影子。
老爸太认真老妈太彪悍。我想换个强壮点的老爸,温柔点的老妈。大概上帝听错了,直接把他们拿走,而没有给我新的。
我蛮想吼的,那是我爸妈,不是假.钞!
于是我发抖了。
浑身颤抖。
人践踏人。
人怎可肆意夺走他人的生命?
是为了火红眼。
我不懂。
我从小就怕兔子。
因为我觉得它一直在生气。
很小时候老爸从外面带回几只兔子,拿了一个小兔子的给我玩。我看看它,它也看看我。我安慰了这只兔子一个晚上,它还是用红红的眼睛死盯着我,终于把我吓哭了。然后他们饭后茶余闲谈的时候,又有了口舌可以嚼:酷拉皮卡这孩子真傻。
对着镜子看的时候,我的眼睛一定也是红的。
这时候就算有个傻瓜跑过来摸我的头,说:小兔小兔乖,你别生气啊。我一样会死死盯着他,恨不得啃死他的。
一个晚上怎么能够?一辈子都不够的。
我始终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喜欢泡在药水里的红眼睛。失去了生命,只剩下诅咒的眼球,整天看着,不会做恶梦吗?
真可笑,要是诅咒有效,资本家早就死光了吧。
如果诅咒没有效,那就让我用双手来送他们下地狱好了。
或者,跟他们一起去地狱。
我看过天堂了,天堂里很沉闷,只有和小屁孩们厮混,听七大姑八大婶子闲话,让老妈发彪。所以我觉得看看地狱是什么样子的,也挺好的。
】
【原文(六十九章)】
【
锁链会拖着我下地狱的。
恶鬼唱诗班都在那里唱着:下来陪我吧。下来陪我吧。
额头缠绕着的纱布好像在提醒我是库洛洛·鲁西鲁这个事实。不知是不是我的嗅觉出了问题还是脑子出了问题。面前摆弄着刀叉的双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干净的,却扔闻得到隐藏着的血腥味。
玻璃窗隐隐反射出自己的模样,微微挑了挑嘴角,看起来确是温文尔雅的笑容。
“啊,很抱歉。”我忽然想起来似地说,“你失忆了吧。我都忘记再次介绍自己了。我叫库洛洛·鲁西鲁。”
】
【原文(七十二章·伊尔迷)】
【
我很久以前曾听说过揍敌客家的传言,说他们的心脏是长在右边的,所以当年我杀他的时候,位置偏右了些。不曾想他们家心脏还是长在左边的——多少人受了野史的害啊。
我从小就以为诸葛亮很牛逼的,但其实刘备还是听法正多一点。
三国演义是三国演义。
三国志是三国志。
历史是历史。
“没关系,现在很好啊。”年轻人少许露出了一个笑容,把目光转到外面。
雨还是很大,令我想起和他初遇那天的场景。那一天也下着大雨,把人淋了通透,年轻人坐在长椅上发着弟弟的牢骚。
现在的伊尔迷,尽管样子和表情都几乎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却失去了往日的锐气。
他曾经是一把剑。
现在则是一把装饰剑。
“我第一次来这里。”我也把脸转向了海的一边。遥远的天空上翻腾着的乌云,好像要把大海吞没一样。“是个好地方。”
“嗯,喜欢的话你可以买一栋啊。”伊尔迷说,“大弟说好像也就十几亿吧,不贵。”
】
【原文(七十二章·流星街)】
【
“以前,小的时候没有钱。准确来说,是什么都没有。”我笑了笑说,“很想要住这样带着小花园的屋子。”
最好花园种满了花——哪怕是像路边野花那样密密麻麻的小黄花。然后有一条狗——当然不是以前街对面那条癞皮狗,而是纯种的狐狸犬,皮毛都油光光发亮的那种。
“可是后来有了钱,却忽然发现,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有了钱,哪里都可以去。
但是去到哪里,都发现世界上的地方都差不多。漂亮的,丑陋的,繁华的,贫穷的。但是哪里都不如流星街。
哪里都不如那里散发着生命的活力。
战斗,直到死亡。
不是什么为了爱或者恨之类“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东西。虽然貌似这种力量挺厉害的——我爱你爱到死,你不爱我我就死了,没有你我活着也没有意思,你死了也我也要爱你。
太复杂了。
我有点不懂。
流星街不是没有爱。
而是没有时间。
还来不及把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就已经死了。
他们足够贫穷,以至于不能同时拥有几样东西——有时候有食物没有骄傲,有时候有生命却没了自由。
】
【原文(七十五章·圣母)】
【
地板上的鲜血蔓延开,流了一地。窗子都是关着的,所以房间里的血腥味很浓。
小春咬嘴唇,面色苍白,一句话都不说。
“喂,你到底是说句话呀。”我看着她,“点个头杀掉他们,你就不用为赔钱啊,或者是赔命之类的事伤脑筋了。你在犹豫什么?”
“为什么要来问我呢?你不是已经决定好了吗?”小春忽然抬起头来,瞪着我,“难道我说不要,你就会想其他办法吗?”
“我干嘛要想其他办法?”我笑了笑,“又不是我的事。”
“不是你的事为什么要这样热心?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不就好了!?”
“因为我很好奇啊。”
“……”
“我想看看圣母。”我说,“你听说过这个字眼吧。很宗教色彩的一个字眼,泛指牺牲自我以拯救世人。当然了,你没有世界可以拯救,你只可以决定拯救自己还是面前的这个恶棍。”
“……”
“是不是真有人会在这种情况下牺牲自己呢?”我抬头看了看钟,大概是十一点三刻左右,“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样吧,到十二点之前,如果你不说的话,那我就把你送回去,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好了。”
“我不想死。”她的脸可以称得上惨白了,偏偏脸颊上还泛出一丝红晕来,显得十分诡异。
“要说,杀掉他们。”我瞥了她一眼,“不抓住关键词可不行啊。”
“那就杀掉他们好了。”少女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却好像令她自己吃了一惊似的,呆呆地看着我。
】
【
「流星街是不同的。」我回头撇了他一眼,「流星街不是黑.道。」
黑.道至少还是同一个种。
小时候拿着放大镜看蚂蚁。
有人说放大镜会烧死蚂蚁的。
但是它们总不乖乖地呆在一个地方让我烧。
有时候我会把苍蝇的翅膀拔掉,腿剪短一点,然后丢在他们面前,看他们运东西。
当然也不只是玩这个——也有抓到蚊子的时候,翅膀拔掉,放在台灯灯泡上,然后开灯。尸体是不会留在上面的,因为干掉了以后会自己掉下来。
拿着放大镜玩,看微小蚂蚁在镜子底下变成可怕的东西——流星街外面的人也这样小心翼翼地看着里面。
小孩子在这种时候总是带着好奇的心态。
呐呐,你们是怪物吗?
和刚才那个相反的故事。怪物们——无论是地狱里的恶鬼还是吃人的妖兽,通常用来形容人类的时候,总要加上那么几句狂妄的台词:“多么渺小无知丑恶的人类啊。”
真够渺小的。
动动手指就可以杀掉一大片。
被放大了的和缩小了的影像,在镜子的两端,相互看着被扭曲了的对方。
我曾好奇库洛洛他们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出流星街的。然而事实上,那个时候,忽然心里就什么都没有了吧。只是这样轻易就能得到一切的地方,竟然有这样的世界存在——这种震撼和普通人初进流星街时候感到的天崩地裂是相同的。
竟有这样的世界。
那么,我们曾经的挣扎又算什么呢?
呐呐,你们是怪物吗?
】
【原文(八十章·妮翁)】
【
妮翁小姐吃过早饭,正在翻一本厚厚的书,看见我连忙招呼。“快过来看这个。”
“拍卖会?”
她手里捧的居然是拍卖会的手册。
“嗯,爸爸已经答应我让我去参加了。”妮翁显得很兴奋。
“看中什么了?”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她忙不迭地翻给我看,其中赫然就有火红眼的存在。
酷拉皮卡站在靠近阳台的地方,视线正在妮翁所在的位置。翻到火红眼那一页的时候,很明显气息有了变化。
“没想到你居然对这种东西感兴趣。”表面上还是要惊讶一下的,“不觉得害怕吗?”
“害怕?”
“这种东西买来放在床头上——每天晚上都有死鬼盯着你看。难道妮翁不觉得害怕?”
“不会啊,和标本一样嘛。”她耸耸肩,“爸爸房间里不还挂着个鹿头吗?”
“……”
我对气很敏感。虽然只是一瞬而逝,但酷拉皮卡果然产生了一丝杀意。
世界不同,道德底线不同,但疼痛却是一样的。
每每折磨人不能入睡。
红色的眼睛泡在药水里悬浮着,冷漠,甚至有些空洞地注视着这残酷的人世间。
“人死了,就应该归于尘土。”这话是酷拉皮卡说的,貌似终于不能忍受妮翁小姐的轻描淡写了。
“但是……反正也死了。”妮翁小姐并没有注意对方的脸色,“他们不会在意吧。”
活着的会在意。
】
【原文(八十二章·欲望)】
【
我还隐约记得窝金去找酷拉皮卡报复。知道结局,他这种行为叫做找死。所以我还特别叮嘱了一下,不能擅自离开队伍。
余下的,就只是等待。
静静地坐在废墟堆上,指尖的书页翻过一页又一页。
我记得很多很多年前,我看着少年黑色的眼睛想到这一幕。
如果我不是遇见了他,如果我没有鼓起勇气抢过他的名字……如果,是不存在的。
我扭过头,看见西索正在一边堆金字塔,身躯有那么一丝难以察觉的抖动。我甚至都可以想象他的念头:要忍耐啊,要忍耐。
欲望是一个○,起点和终点其实就在一起。一个叫做一垒,一个叫做本垒。
中间是空的。
所以人才会得不到满足。
烛火抖动着,人影也在摇曳。
】
【原文(八十三章·小春)】
【
“为什么不说呢?我跟你并没有多大交情的,这么做不是很傻?”我敲了敲地板——这里没其他东西可以给我敲。如果换作是我这种情况的话,估计跟倒豆子一样出去了吧……虽然也有可能一半都是假情报——我比较不喜欢被强迫。
“而且就算你不说出我们的具体情报,你也告诉了他们我们会抢劫拍卖会。”嗯,我忽然就想象到她的思考逻辑了。因为我们抢劫拍卖会,迟早会被妮翁占卜到,所以告诉□□也没关系。但是幻影旅团的个人情报,是不能泄露的——虽然我还是没搞明白,为什么她被折磨成这样了,还死憋着不说。
“很奇怪啊,是不是作出了什么约定之类的?比如说说了就会死……可是现在的境况是不说也会死。”我还真琢磨不透她想点什么。
“她大概想死吧。”派克说的时候也没带什么怜悯的语调。这样年轻漂亮的少女落到□□手里几个月,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可想而知,难怪只是反复要求我杀了她。
不过我是没义务对她做什么心理教育的。
我耸耸肩,看着她:“小春小姐,我杀了你,好吗?”
】
【原文(八十四章)】
【
生命的脆弱在于,生养她需要许久的爱与呵护,而毁灭她却只要一瞬间的冷酷。
“不会很痛的,一下就好了。”似乎是安慰,又似乎是一种增强决心般的信念,我伸出了手。求生是一种本能,那么,什么情况下会求死?
“库洛洛……”她忽然像是有了反应,“我……真的好恨啊。”
指尖划过喉咙,鲜血激射而出。
用力有点猛。
自古天地七大恨,一恨年华早逝,二恨光阴难返,三恨世事无常,四恨人心莫测,五恨生无可恋,六恨死亦难安,七恨天地不仁。
终究只恨,天地不仁。
人生就如一张白纸,都到尽头写满了,就是一张废纸。
再来过,那就是废物利用。
环保纸总是不如白花花新作出来的纸张好的原因,就是因为前者不够纯。纯白的看纯黑的,纯黑的看纯白的,眼睛里全都是和自己相对的东西。
自己是绝对的正,所以对方是绝对的反。
那么如果我是善的,那你便是恶的。
「你在杀害无辜的人的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究竟有些什么感受?」
「什么……都没有。」
「人渣!以命偿命吧!」
的确挺人渣的。
人彼此都是平等的,所以人没有资格审判他人,更没有资格肆意夺走他人的生命。
将我们仅有的夺走。
尸体被掩埋在废墟下面,天堂的门外。
库洛洛,外面的世界,有很漂亮的高楼大厦,有很豪华的房子……唔,当然比这里还好啦。库洛洛,如果你以后发达了,可千万别忘了我啊。库洛洛,我有一个秘密,可是不能告诉你。
而后,我再也没有机会告诉你。
这是杀人的世界。
物竞天择是对的,但前提是被择的人是己方。
人……都是平等的吗?
啧,现在那个人渣里面有我。
】
【原文(八十五章)】
【
「情报什么的就算了吧。」我没打算和他们长期扯上关系。
因为灭盗贼团伙的时候手脚搞大了,引起了猎人协会的注意。这家伙是副协派的人士,不过脸长得很忠厚。
「说说我答应你的理由。」
「你们,不也是盗贼吗?」意思是说,你们也是盗贼,装什么圣母玛利亚。错了,圣母貌似叫玛利苏。
幻影旅团的身份他们是不知道的,但我们同样是盗贼团伙他们却清楚。
「有道理。」我歪着头。
库洛洛死了,但是团长还是活着。
八号死了。
额头的十字架也有了。
窝金,暂时还活着,但富兰克林可能已经死了。
人都可以替代的,但是命运是不能替代的。
我看过一本小说,叫做《命运这个婊.子》。
如果。
如果沉到地狱最深的地方,命运是不是还能再找到我?
】
【原文(八十六章·父与子)】
【
「如果我有儿子,就一定不会扔下他。」
「孩子总是看着父亲的背影长大的。或许不需要我,只需要给他一个背影就可以了。」
「靠!你需要找借口吗?你只需要给抚养费。」
我有孩子不会扔下他的理由,是因为我没有爸爸。两辈子都没有。连可以膜拜的背影都不曾有过。
人生经历的每条道路都有分叉路口,有些通往天堂,而有些通往地狱。
我希望我走在分叉路口的时候,会有人来告诉我,哪些可以通往天堂,哪些通往地狱。我希望我走在分叉路口的时候,会有人来牵着我的手,带着我走向稍微不那么痛苦的道路。我希望有人会跟你说:孩子,这样做是不对的。
有爹生没爹养,这是个社会问题。
】
【原文(八十七章)】
【
我觉得库洛洛有这么长的空闲时间,不是在吸取知识,就是在思考。当然了,我也看书,但基本都是小说。我也思考,但我更喜欢将它形容为“发呆”。比如说,在漆黑的夜晚,抬头看星星。
很久以前,我没办法一个人睡。
但现在,我已经没办法和别人一起睡了。只要稍微有人接近,就会惊醒过来——哪怕是团员也一样。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现象,因为团里的人多数也有这种习性。
可以和女人上床,却不能搂着她们睡觉。因为很有可能第二天早上你就会在你身边发现一具尸体。
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渗透到你骨子里去似的,再也剥离不开。
】
【原文(八十七章·杀手有罪)】
【
我记得看TV版的时候,飞艇上有个叫阿妮达的丫头刺杀奇牙。她家老头子,就被人买凶杀了。而杀手,就是揍敌客家。这段插进来的主旨,好像就是为了解释……杀手家杀人是没有太大问题的,因为被杀之人必有可恶之处。
刀是刀,剑是剑。你不该去怪凶器,而是应该去怪握凶器的人。而杀手呢,就和凶器差不多。
差不多?
开玩笑,刀子有拿钱么?沾一身血有时候还没人给洗……
揍敌客家杀一个人可是有明码标价的:十亿。你以为他们身上穿的,吃的,用的,这么大块地,这么大一个地主。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起兵造反,和黄袍加身。
从本质上来说,谁也不见得比谁更高尚些。
“那个……有件事,我想问你。”
“诶?”
打破沉默的,是小杰。“为什么,可以杀掉和自己无关的人?”
库洛洛的回答,是什么?「为什么呢?不就是因为和自己没关系,所以才杀的吗?」
可是,对我来说,又好像并不是这样。洗不掉的血腥味,时刻都可以想起来的那种血液的粘稠感。我不喜欢杀人,甚至于有些厌恶的程度。
那么,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去杀人的?
“因为……我抢了别人的名字。”
“……”
我抢了别人的名字,抢了别人的人生。抢了他的朋友,抢了他的伙伴,抢了他所有原本应该拥有的东西。
所以我代替他杀人。
有句话叫爱他就要爱他的全部。
我代替了他,于是我也要代替他的全部。
小杰带着困惑的目光看着我,渐渐眼神变得像看怪叔叔了。
孩子你不懂的。
世界上,也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我们站在镜子的两边,看到的,认知的,都是相反的东西。你问我为什么要杀人,我也想问你为什么不可以杀人。
你们站在太阳底下,沐浴阳光所带来温暖的时候,我们在阴暗的角落里蜷缩,紧紧抓住那一丁点仅有的光芒不肯放手。可是我们把它攥在手心里的时候看不见,松开手,它却不见了——拥有本来就是一种错觉。
而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去拥有那种反面世界的东西?
】
【原文(八十八章·流星街的人)】
【
后来,我成为强者了。
我总结了一下,然后回答她说我在杀人,而且很多。
她说你骗人。
我说我不骗你,我这人只骗自己,不骗人。
我杀了很多人……很多。没去数,也懒得数。数字是符号,把人当作符号的话,多少也就无所谓了。
强者的价值,是在欺凌弱者的时候体现的。抓住头发,匕首划过他们的脖子,鲜血激射出来,喷了我一身。有时候只是稍稍扭动几下就死了,而有时候,如果割得不巧的话,也会满地打滚。鲜血四溅着,蹭在地上,家具上,挣扎,挣扎……随后慢慢抽搐着停止呼吸。啧,破衬衫变成破血衬衫……完全不能看了。
还未够。
未够。
富兰克林的仇,还远远未够。
我从楼下往楼上走,而有人正从楼上往楼下走。
结局……还是在无人知道的角落死去。
太弱小了。
真是……太弱小了啊。
竞技场的两端,刻写着生与死。
我对富兰克林,没有留手。再怎样的东西都换不了自己的命,更况且只是两年的交情。可是在我以为我已经杀死了他的时候,他活着回来了。但我以为他不会死的时候,他却没有再回来。
十八层地狱都是人们瞎编的,因为地狱永远没有最后一层。
】
【原文(八十八章·战斗)】
【
老头的速度相当之快,我还没站稳,他就蹿了上来,双手合掌式,向我胸前轰来。
我不躲。
我为什么不躲?
……
我躲不开。
气太强了,几乎是形成一个气场式的攻击范围。无论是朝哪个方向逃走都不免受到牵连。这就是为什么会看见有人站在那里傻乎乎让人一拳轰成渣了。人要不在那个位置,根本体会不到这种无处可逃的压抑感。
迅速将气收拢一下,用足硬,双手交叉狠狠挡了上去,顿时整个人被大力向后推,推出三四米远,脚和地面似乎要摩擦出火花来,发出嗞地长长一声。随即重重地撞在了背后的立柱上。力量方面,大家差不多,有准备都没事,但没准备,谁挨谁一下估计都够呛。
到没受什么伤,但是先机已失。我还没站稳,就连忙立即离开原地。这时候杰诺的又一击已经到来,被击中地立柱,当即哗啦一声破裂开来,激起一阵尘土。
】
【原文(八十九章·流星街)】
【
其实,精神病和神经病还是有区别的——癫痫和抑郁症都是神经病而不是精神病,但精神分裂症肯定就是精神病了。所以我觉得,应该更正一下,库洛洛是精神病。
不过病这种东西都是人类自己加以判断的,搞出名了就不同了。比如“马费利亚英雄综合症”。又比如作者的了一种更新就会死的病,所以宁可当太监也不再写了。
流星街边的铁丝网,每个网格被无限放大。任何奇怪的行为或者语言放大一千倍,不是病也是病了。
你是有病的。
旅团本身就是一个从病态地方出来的病态的团体。虽说幻影旅团对于流星街来说是一个异类,但其本质却十分相似。
说通俗点是不把人当人,当土豆——春天种下去的时候是土豆,秋天长出来的那一堆也是土豆。
说书面点,就是抹杀个人的存在。永远是团体的存在凌驾于个人之上。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倒是哪里都一样,但没人干得像他们那么纯粹罢了。
】
【原文(九十一章)】
【
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几步之遥,这样的距离,无论是近战还是远战,都是很合时宜的。金发少年忽然抬手,像是要指着我控诉。
锁链唰地一下直刺而来。
约束的链条刺进心脏,凉彻透心。
电影的一个慢镜头,二十四张胶片,就在这一刹那。从袖中滑出的匕首——我微微一抖手,相同的轨迹直刺而去。
你想要怎么死——这个课题在我们之中也形成过一个小小的话题。
洛西西曾经的愿望是在阳光满溢的庭院中,看着不远处自己的儿孙们嬉闹,平静地死去。叶小欢没有想过死字。叶妈妈说过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所以她觉得自己能够长命百岁。而洛西西变成的库洛洛,却想要这个世界陪葬。
但其实死亡都差不多的,只是那一刹那间。
心中微微一凉。
“心音变化了!”旋律叫了起来,“死水一样的沉寂和悲伤,那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怎么会这样?!不要,不要!我不想听了!太绝望了。”
“酷拉皮卡?!”
与直刺进我胸膛的锁链不同,一团血晕从酷拉皮卡的胸口溢开。金发少年的表情定格在惊讶和愤怒上。
“酷拉皮卡——” 再也不顾的其他扑上来的两个少年接住了他倒下的身躯。
】
【原文(九十二章)】
【
洛西西不可能真正变成库洛洛的原因,是因为他不够纯粹。
他恋慕阳光。
一种他绝对不可能,也不能够得到的温暖。
洛西西和叶小欢,所不可调和的矛盾在于——前者无所谓杀人,而后者需要理由。在更深层次的潜意识里,叶小欢认为,杀人是不对的。
一个人一条灵魂,一条命一条血印,全都是罪。
叶小欢说:杀人是错的。洛西西说:风太大,我听不见。
叶小欢说:谁来救救我。洛西西狞笑:你叫吧,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于是叶小欢叫:破喉咙!破喉咙!洛西西大怒:你丫闭嘴,吵死人了!
】
【
“想要找我报仇的话,尽管来好了。”所谓一笑泯恩仇这种事,大抵是不存在的。更不用说什么孽恋情深的死去活来——团酷都是YY出来的。人类的爱恨都有着自己的底线,这是天性,与意愿无关。
事实是,血债只有血来偿。
“有时候,死掉的比较运气。”
“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讲这句话吧!”黑发少年抬起头来,他的表情充满了愤怒,“为什么?!你们要肆意杀害别人呢?”
肆意这个词,真是很绝妙。
明明没有绑上索链,心却疼痛地好似烧灼着。声音的余韵中还有叶小欢最后的挣扎……对不起,对不起,求你别恨我,别恨我。
十六年的桎梏,好像怀抱冥王的潘多拉,人间的道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镜子破碎了。
虚幻的彼岸,以及温暖的阳光,都不见了。
“大概是因为……我们……寂寞吧。”
台词好像也是哪里抢来的……管它呢。我耸耸肩转过身,将皮大衣拖长的背影甩给了他们。
白马王子娶了白雪公主,七个小矮人敲锣打鼓。睡美人得到了王子的吻。变成野兽的王子也终于得到了自己心爱的人。童话里最后的结局总王子与公主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童话全都是骗人的。
“走吧。”把花子接到手上——丫头死命搂着我的脖子不肯放开。“爹地,我要回家。”
“好的,我们回去吧。”
大雨哗哗下着,片刻间,血水被冲刷地一干二净,再也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