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可尼效应说,人们总是对已经成了的、已有结果的事情极易忘怀,而对中断了的、未完成的、未达目标的事情记忆犹新。
这个效应喜欢被拿来解释普通大众为什么总是对无果的初恋意难平。
我在以后的日子里回想起我这一个月上山下海的义诊,真的非常感谢这段“劳其筋骨,苦其心志”的时光。
正因为每天跟着医疗队团团转,忙得跟个只会做超声检查的机器人一样,以至于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对我那可怜的初恋进行过分的缅怀,哪怕想稍微伤春悲秋的在朋友圈写几句有内涵的诗词都没有时间和思路。
往往一天工作结束,往床上一摊,刚把这个事件想了个开头,就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非常平稳的度过了失恋后的第一个月,没有传说中的酗酒,没有抽烟,也没有任何其他想不开的行为。
因为这个好处,我便觉得这次义诊没白来,哪怕身上前前后后被蚊子咬出了几百个包,哪怕皮肤黑了一个度,我都觉得挺值。
这段时间和医疗队的同事们日渐熟络起来,大家在有限的时间和地点里一起吃饭,一起进行枯燥的医学探讨,我觉得自己奇奇怪怪的知识储备倒是多了很多,比如现在黑市一颗卵泡卖多少钱,比如抽烟可以促进排便,又比如马应龙痔疮膏可以祛斑什么的。
老丁在这一个月内和一个小护士眉来眼去,竟然有了点绯闻,这成功的让这个平均年龄四十五以上的中老年团有了一点点粉色的话题,吃饭的时候也终于不再是围绕着“子宫阴-道”和“□□”等这些学术性的黄色话题了。
虽然我不敢和牛老师汇报这件事,但也祝福吧,希望小护士可以把他捏在手里狠狠的完虐一把。
徐老师这个八卦妇女时常会问我,我这和老丁一个学校出来的,怎么会没和他勾兑出些许情愫。她哪里知道,我被上铺save姐支配的那些年,对“金牛座”根本不想有金钱纠葛,更别说感情纠葛。
我们这次整个义诊过程比想象中要顺利,村民、岛民都很配合,我们竟然在六一儿童节这天回到了市里,还在门诊南大门拍了一张大合照。
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我刚好穿着唯一一件短袖——极具年代感的海魂衫,配着一条牛仔阔腿裤。
发了朋友圈之后,所有的留言无一不是说我像个刚从局子出来的劳改犯或者在我妈那个年代倒卖盗版碟的假文艺青年。
我坐在餐桌上问牛老师,“我看起来真的有那么挫吗?”
牛老师嚼着卤牛肉,“也不算挫,就是不小心把盐水鸡做成了火鸡的那种既视感!”
“牛九凤,你最近是不是过得太舒心了?”
我面目狰狞,晃着她瘦小的身板,黑心眼的思考要不要拿出老丁的新恋情让她吃不下那盘卤牛肉。
正想着,包厢门被用力推开,头一抬,舒以刻和李肆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我瞬间就老老实实坐回去了。
我用眼神急遽表达着: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牛老师用大家都听的到的声音说:“今儿个大家吃的是某人和某人的散伙饭啊,男女主角如今都到了,放开吃吧!”
靠,一群损塞!特么花我的钱还要让我不愉快!
舒以刻在我身旁坐下,云淡风轻的说道:“看你这个月过的不怎么样,我就觉得这趟来的挺值。”
我哼了一声,对他做了一个大力水手常做的动作,努力鼓出肱二头肌,“看到没,过的不要太好!”
义诊的这一个月,被徐老师天天早晚拖着锻炼,白天又拿着探头不间断的干活,人精瘦了不少,又加上黑了一度,视觉上真心瘦了,双下巴都不见了。
他不再说话,沉默着吃饭。
今天下的是个徽菜馆,菜色普遍偏咸口味偏重。
席间,大家觉得狂喝饮料没意思,叫了很多啤酒,他们想刻意灌我,我表示毫无畏惧,尽管放马过来。
灌到最后,我除了多上几趟厕所就没有其他表示了,倒是他们自己先感到索然无味了。
李肆问我有没有什么想和舒以刻说的。
我想了一下,拿着酒豪迈的敬舒以刻:“就一点,结婚的时候千万别叫本座!”
毕竟现在随礼的行情水涨船高啊!
他似笑非笑,“我还想着请你坐前女友那一桌呢?!”
“别介,”我说,“我怕你结婚的时候前女一桌都不够坐呢?!我就不占你位置了!”
“啧,嘴可真毒,心可真黑。”他说着,把一大杯啤酒都喝完了。
李肆又问舒以刻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他突然看着我,弯起眼尾,变得脉脉含情。
我心一慌,他慢慢开口:“许大伊,祝你一辈子打光棍。”
“舒乐乐,你特么要死。”我骂上了,“还说我嘴毒,你特么才心黑,心黑est!”
说完,我们俩都愣了一下,其他几个人也停了下来。
倒是一直和笑笑蜜里调油的老莫,看我们这样,赶紧站出来宣布:“来来来,喝个交杯酒,算礼成吧!从此你打你的光棍,他集他的前女友!”
神特么交杯酒!神特么礼成!
最后,我们当然没有喝交杯酒,但是我们拼了一瓶江小白。
江湖很大,城市很小,泯了恩仇,再见才能是朋友。
我去买单的时候,老板娘说我那个很高很帅的朋友已经买过了。回到包厢,大家都走光了,只剩下牛老师手里拿着被剥了皮的江小白。
她神秘兮兮的说:“你猜,这瓶外包装上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