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八号,孟瑶结婚的第二天,在她忙着给公婆端茶的早晨,我趁着舒以刻还在床上酣然而睡的时候,蹑手蹑脚的离开了酒店。
我到家后,手起刀落快刀斩乱麻似的干了两件事。
我先打了一个电话给老莫,告诉他下个月开始我不能继续兼职了。
将近四个月的产科学习,妇幼保健院下个月开始要开始给我排上机的班了,夜班和白班,一个不落。
这不仅仅意味着劳动强度成倍的增大,还意味着没有了固定的休息日。我知道老莫有自己的大学生兼职群,多的是廉价的劳动力,所以我不担心他开天窗。
我这么做,一方面是考虑工作的问题,一方面还是因为舒以刻。
我觉得我以后可能没法再这么若无其事的面对他流水线似的相亲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喜欢的程度一旦超过了一定的临界,那么凡事可能会变得计较和在乎,非常容易失去风度和表面的太平。
接着我给舒以刻发了一条信息,简简单单的告诉他,我们不要再联系了。说完,我几乎没有犹豫的删除了微信,拉黑了他的号码。
小时候我们就知道一个励志故事:要想翻越一堵墙,就先把帽子丢过去。
在当代社会,所有的感情建立无一不是建立在各种电子联系方式上。而断了所有的联系,就是我“挥剑斩情丝”的方式,是我为翻越舒以刻这堵墙而下的决心。
由此,我也对自己大半年前发表的所谓“买卖不在情意在”的言论划了一个大红叉,顺道给了一个无声的标注:胡说八道故作旷达的屁话。
我深知自己不是一个很坚定的人,作为巨蟹座,优柔寡断,犹豫不定是通病。
我很怕自己空下来就手贱,也怕自己被他手一勾就忘掉了了所有决心。
为了阻止我自己不停的去翻看他的朋友圈,阻止自己上杆子和他联系,断了所有的联系方式是最好的,哪怕我到时候心里一个不冷静的想回头,我也无能为力啊。
用客观条件的不允许来阻止主观不定时的冲动,我觉得,非常的有建设性。
很久以后,当舒以刻谈起我现在这个矛盾又带着点不近人情不可理喻的行为,他说他简直不能相信一个几个小时前还求着他一起睡的女人,下了床竟然会歹毒到把所有联系方式都给删了。
他说他当时一直以为我跟他一夜情是来找台阶求复合的,万万没想到却是真的来“一夜情”找刺激的。
他还说他当时醒来真的很气愤,觉得自己比□□的男公关还不如,怒得他一早上把5S砸了好几遍。
因为这种愤怒和赌气,以至于后面的日子里他纵然知道我在哪里,也坚决不来找我。他就觉得我太自以为是,凭什么就可以这么任意妄为,说分就分,说睡就睡,还说不联系就不联系。
我在起初几天里,不可否认的,有期待过他的出现,甚至模拟了一下万一他来妇幼找我,我得说些什么话,做些什么事,如果他吃回头草了我又该怎么办。
而事实是,他一直到平安夜都没有出现。
于是我那种希望他来又不希望他来的矛盾心理,终于在一种失望又庆幸的情绪里慢慢归于了平静。
顺便为了让自己对他彻底死心,我给他按了很多刻意的罪名来说明他的“渣性”。
比如,他竟然没法拒绝一个女孩子的“□□”邀请,真是太过于随便,完全是下半身动物,缺乏自我管控能力。
又比如,他睡了女孩子的第一次,竟然可以薄凉到都不联系。毕竟南都城就这么大,他要是想用心找我,那简直易如反掌。
我后来想了想这时的自己,真的有点矫情别扭,甚至可以称得上造作。但那个时候才二十六啊,几乎一片空白的感情经历,有被世俗洗涤过后精明的脑子又缺乏年轻人的自信,也没人告诉我遇事要先克服,而不是一味着选择更为轻松的逃避。
那时候的我,总觉得舒以刻是人生小道上路过的一汪溪水,我可以蹲下来洗把脸凉快凉快,但最终是要继续走回我的小道上。
的确,再一次验证我,年纪轻轻,行为大胆,思想却老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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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直跨到了平安夜前夕,我按部就班的上下班,白天劳动,晚上学习。生活很平稳,除了不怎么有激-情之外,其他都没毛病。
妇幼几个年纪大的女老师有想给我做介绍的,我竟然都委婉推掉了。
这是一种很难以解释的做法,暗恋江行而得不到江行的时候,我觉得我需要赶紧去找下一个来缓解我这一个的痛。
但是到了舒以刻这里,类似的情况,我竟然不想去找下一个,事实上,是十分以及完全提不起那个兴趣。
基于自身这个反应,我心里再一次印证了“舒以刻不怎么喜欢我”的事实。不然,他怎么能短时间内,开开心心的一个又一个的当着我的面相亲。
牛老师知道后,以我对“江行”和“舒以刻”的不同反应发表了看法。
她说这是因为我对舒以刻的喜欢明显超过了对江行的喜欢。
当然,另外一种也可能是,江行当时的客观条件完全斩断了我对他的幻想,我别无他法只能退而求别人。而此时的舒以刻却还能让我有幻想空间,我这颗贼心暗搓搓的其实还没死。
我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但我死不承认。
我由着这个话题借机督促着牛老师该继续下一段感情了,赶紧麻利的买衣服做头发靓一把去相亲吧。
我说“人不风骚枉少年”啊,牛老师却表示“少壮不努力,三十徒伤悲”。
她跟我说她们女校长要调去市局了,想带她一起走。她却很纠结,一方面想要更高的平台展现自己,一方面又对自己的学科有着宏图小志。
她所在的学校是属于公立性素质化教育的一类,有很大的创新空间,且没有升学压力。她很想在自己的领域内做自己喜欢的事,开设自己所规划的课程,却又很难完全放弃市局的平台。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前途和爱好向来只能选其一。
她问我,如果我是她,怎么选。
我说如果是我,我肯定选自己喜欢的。但是我又说,我跟她不一样。
我从小到大能自己选择的事情太少,我从来都是被命运推着往前走,对能抓得住的“爱好”绝对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