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长假的最后一天,牛老师抓住休闲时光的尾巴,在高中群里组织了一场真人CS。
只要有她在,我们高三一班永远都有凝聚力,永远都是五月的花海,六月的水稻,朝气蓬勃欣欣向荣。
但是,这与会的人数每年都在阶梯式递减。
像李肆和孟瑶这种头条人物,为了避免被关注成舞台上的焦点都会借口不来;像班长这种自带八卦光环的女王,哪怕人在南都城都会说成人在北京;更有类似江行这种为了前程为了家庭和谐而无法出席的。
牛老师费力组织了半天,结果也只有十一二个人参加。让我不解的是,这老莫竟然也没来,他向来钱多人傻最爱凑热闹了。
掐指一算,似乎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牛老师说,在舒以刻住院的前几天,他和笑笑彻底分手了。
因为我一直忙于上班和照顾舒以刻,他们就没告诉我。
她说笑笑这姑娘外表可可爱爱,像个白脑子的萝莉,做起事来可坚决不留余地。
她的这种彻底不是口头上的,而是二话不说直接辞职回了广东老家,换了号码,删了这里所有人的微信。
我忙拿出手机,翻出笑笑的微信,主页是一条直线啥都看不到,果然是被删除了的样子。
“可比我们分手的时候帅气多了,”牛老师感慨了一句:“果然年轻就是好啊,大把时间可以造作,不怕失去也不怕孤单。”
我记得去年过年,老莫带笑笑回家见家长,本想准备今年结婚的,结果他妈和一干亲戚强烈反对。
他妈觉得,女孩子家庭条件一般没有关系,但不能没有文化。
那时候我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笑笑才二十岁。和老莫在一起的时候刚成年,中专学历,非本地人士。
老莫父母都是国企管理层的干部,还是个拆迁大户。
我也是过年那会儿才知道,古街猫咖那两层店面房是老莫自己家的。
他爸妈就是开着让他打发时间的,省得一天天出去泡吧玩游戏。
怎么说呢,我作为一个被驯化的俗人,站在柴米油盐的立场上,我觉得我完全可以理解老莫他妈的想法。
为人父母的,很难感同身受年轻人突如其来的爱意,能做的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有个看起来靠谱的婚姻。
“那老莫呢?就一点都不争取一下?”我问。
年初那段时间,老莫没少在群里诉苦求对策,但是当孟瑶直接建议他生米煮成熟饭先弄个娃出来,他又当怂蛋了。
牛老师扁扁嘴,“笑笑就是受不了他当夹心饼干,才心灰意冷走的那么坚决。”
其实猜猜也知道,老莫所有的一切几乎都来自于他的父母,他根本豪横不起来,生来又是半个妈宝男,哪里来的底气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人。
看到老莫和笑笑这样的结局,有点唏嘘,但好像又很符合这个社会的规则。
仿佛他们开始的时候我们就没有为他们设想过未来。
想到这里,我才觉得自己现实的要命,根本没有对他们的感情做出太多的反抗性建议。
此时,舒以刻飚了个电话给我,问我在哪,我说我在郊区玩真人CS,被击毙之后正和牛老师进谈心阶段。
他说他也要来玩,我建议他下次挑个天朗气清的日子来当个定点肉盾,对方碍于他的美色,可能会给我手下留情。
一小时后,正当我们出了场地的大门赶往下一摊时,我在马路边上看到了疑似他的那辆黑色大路虎。
真的是醉了。
我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怀疑自己记错了车牌。
这不应该啊,我博大的中文里他没感受到屈辱吗?
怎么就来了?
结果还真就来了。
就这么单腿住着折叠拐杖从车里走了下来。
他看着我,还煞有其事的拗了一把迷人的微笑,一双大眼睛在夕阳下笑成了月亮湾。
好看归好看,我还是劈头盖脸的骂过去,“单腿开车,很危险的!”
“自动挡的车跟残疾车有什么区别?”他不以为然,“我双手和右脚又没受伤。”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你不是还没买保险吗。
万一那啥那多浪费啊。
我板着脸,“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啊舒哥。”
他靠着车身,一副懒懒散散又特别有理的样子:“你死活不来看我,那只能我拼着性命来看你了。”
我被他说得没话讲。
我也不是不想见,只是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暂时性逃避。
我们班其他同学见我一直卡在这里没有行动,三三两两的一起走了过来。
他们中,除了牛老师,其余都没见过舒以刻。
我也从来没有在朋友圈发过舒以刻的照片,便纷纷问我这是谁,有的甚至斗胆猜测是不是男朋友。
“这是我小叔叔许烨,低调努力的高富帅,除了少一条腿,其他都没毛病,”我大方介绍,“不嫌弃的,可以打包带走,男女不限。”
舒以刻刚才还灿烂的白脸一瞬间就盖上了一层阴霾,“上次不是说好当我小妈的吗,怎么又变成侄女了?”
我们班曾经的语文课代表惊讶的表示:“你们真的亲戚啊?但看起来你们一点不像唉?”
“遗传那是一门学问。”我看着她这副蠢蠢欲动的样子,斜眼道:“咋,你想当我婶啊?”
语文课代表用右肩蹭了一下我左肩,挤眉弄眼:“死鬼,这种事儿,私下谈。”
有个好事的男同学趁机调侃:“许伊,你收了多少钱来班里给自己找婶婶?”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不是有老牛当人生导师吗?”
拉皮条这种事不要干的太顺手。
“放屁!”牛老师在一旁看了一眼舒以刻,呵呵道:“我可没白目到倒卖自己家的东西!”
我们班每次聚会,大家都是你说说我笑笑的氛围,管你胡说八道信口雌黄节操掉多少,谁也不会太当真。
在大家热情的邀请下,尤其语文课代表极力的要求下,我的小叔叔“许烨”同学充当了我们高三一班的临时插班生,一起去了预定的饭店。
安全起见,我让牛老师开舒以刻的车,她把自己的车给了另一个男生开。
语文课代表主动要求搭我们这一车,兀自跳上了副驾驶座,我只好和舒以刻一起坐在了后座。
课代表之前在我们班就是那种人来疯,比我还话痨,如今坐在前排一直有意无意的和我们搭话,更是旁敲侧击问舒以刻的年龄工作之类。
我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这张破嘴可能真把玩笑开大了,脑子里一直转着该怎么不经意又不伤面子的把这个事儿给说清楚。
不知道她起了个什么头,忽而就兴奋的提到:“你们知不知道,江行要回来了?”
牛老师有点意外,凑了一句:“为什么?”
“具体我也不清楚。我是听隔壁班和他关系蛮好的那个费晓晨说的,”语文课代表扭头望着我,“你也不知道吗,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