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叫来小风,下吧冲着台子上的人扬了扬:“这位是?”
小风如实回答:“他是今天新来的小哥儿,给我们楼救场的。”
林文指向胖子:“给这位大人弄个上等房,让他好好休息一下。一会把这位新来的小哥叫到我的房间,我要单独听他唱曲儿。”
小风有些为难,但林文手里头可是有城中军的,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了他啊,小风只能提前交代:“这人叫清欢,他还不是我们酒楼的人,现在就单独给客人唱曲子影响有些...”
一锭金元宝塞入了小风的手中,他本想用银钱来推脱的,结果林文直接拿出了一个大金锭。
林文:“够了吗?”
小风捧着金元宝:“够,够了。”
小风马上召集人手把胖子送入客房,胖子已经失眠好几天了,这才听了催眠曲进入了深度睡眠,怎么折腾都没醒。
林文在一个大房间等待着清欢的到来,首先进屋的是琴师,这琴师他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了,老师傅的后面还跟着几个小伙子抬琴,他们小心翼翼地把琴师的琴要搬进房间内,只听林文打断了他们的行为:“出去吧,我不需要琴声。”
这让琴师一愣,他头一次见到还有此等的冤大头,只能在心中默默发着牢骚,觉得这人还真的是什么都不懂的粗俗之人。
这一行人的最后跟着的人便是清欢了,他也不清楚里面的人究竟是谁,只不过小风给了他丰厚的银钱让他单独给那人唱曲,他便拿着折扇过来了,心里还盘算着回家是要比原定的时辰推迟了。
琴师和伙计们纷纷被林文遣散,只有清欢一个人进入了这个大房间,他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背对着清欢给自己斟酒然后仰着头一饮而尽。
林文听到来人的脚步声,忍不住抱怨道:“这高级地界儿的酒就是喝不醉,一点都不烈性。”
清欢在他看不到自己的情况下也微微欠身行礼,觉得这人既然觉得酒不好岂不是有钱没地儿花的主?
林文:“唱吧,你唱的真好听。”
林文本想咬文嚼字一番的,却又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他面对清欢一时间有些词穷。
清欢的心里默默给自己打着拍子,看在钱的面子上唱了所有人都喜欢的曲段,讲的是富家小姐少女怀春,睹物思人思念情郎的曲子。
他的歌声婉转优美,清欢手中的折扇不时会发出一些干脆利落的声响,情动之处那歌喉在嗓子中转了几个弯儿,林文不禁转过身拍手叫好。
清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半开的折扇未彻底打开。
他明显是认出了眼前之人:“是你?”
林文站起身拍手:“是我,未想到你竟然是这清楼的戏子。”
清欢再次欠身行礼。
林文走到清欢的身前打量着他:“未曾想啊未曾想,你竟然是这里的戏子。”
清欢面上没什么变化:“不然你以为?”
林文向酒桌上丢了赏钱:“以为你是那进城赶考的书生。”
清欢笑了笑:“这世道...您说笑了,我唱个小曲儿混口饭吃已经很满足了。”
乱世之下很多人都流离失所,偶尔战火会波及到一些村落,失去家园到处流亡的人就会增加。
最近城里和城外的局势不稳定,连城中这边都多出了很多的逃难人。
林文请清欢入座,还给他倒了杯酒,本该是清欢给他倒酒的,可林文丝毫没有在意这些。
他这些年带兵偶尔打仗,见惯了那些砍人脑袋都不眨眼的人,偶然见到这种书生气的年轻人,觉得很是好玩,他认为这种文弱之人竟然能在这种世道下存活,很是新奇,就像是被抛到悬崖峭壁上的种子,抓着岩石的缝隙也发了芽结了果。
清欢之前一直是在村子老先生那里学艺,根本就不懂这酒楼里的规矩,酒也不倒,笑脸也是不陪,他僵着个脸更像个书呆子了。
林文并不觉得清欢这样子失礼,反而还觉得这人有意思,在他的认知中,清欢这种小野草属于是早早就该在战争中死掉的,看他那纤细的腰肢,只要他愿意,轻轻一握那人就会死掉,可清欢却带着个丑书童在这世间里挣扎求生,看起来是越过越好。
竹青色的长袍就像他这个人,似春风吹不尽的野草,也像是淡雅挺立的竹子。
林文身处高位久了,身边自然少不了讨好他的人,最开始林文以为清欢也是这种人,毕竟他没想到“调戏”自己的人竟然是江铃儿,可现在他又觉得清欢不是那种人,反正最近他闲来无事,找个玩意儿解闷也没有什么。
古人对待戏子的观念比较根深蒂固,他们认为这毕竟是个下九流的行当,林文还是把清欢当成个解闷的小东西。
大财主看清欢没有收这个赏钱,他主动把银钱塞进清欢的口袋中。
清欢没有推辞,也就收下了。
林文喝酒,也给清欢倒了一杯,后来又觉得这小杯子喝酒属实不成体统,直接拿来饭碗装酒。
清欢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懂的推辞,他实实在在喝下了那一大碗酒,毕竟收了赏钱,这酒是不能不喝的。
林文得了趣,刚想继续玩乐,结果他的下属找上门来,下属在林文的耳边耳语一番,这年轻的城中军领头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小风见不好惹的人走了马上进来探望清欢,清欢喝了一大碗的酒此时脸正红扑扑的,他坐在椅子上傻笑着,小风看他那样子不知如何是好,那个小书童也没有跟过来,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忙根本就顾不上清欢。
此时的江铃儿刚好出现,她在小院子里把能干活儿的都干了还没见人回来,不放心之下就又寻了过来。
小风见到这个瘦猴子书童在门边探头探脑的,马上招了招手唤他进来:“小书童,你进来。”
江铃儿左看右瞧发现屋子内没旁的人就放心地踏入这个大房间。
小风看这个小书童脑筋不太好用的样子,只能耐心地交代着:“你家主子吃了些酒,回去好好照顾他,别忘给他煮一些醒酒的汤。”
江铃儿扶过有些摇晃的清欢,清欢笑着摸了摸江铃儿的脸:“小铃铛,我的小铃铛。”他蹭了自己一手的灰,江铃儿连忙把他不老实的手拿走,生怕漏了陷。
“主仆”二人就这么摇摇晃晃地回家了,小风看过去江铃儿那么瘦小的一个人撑着清欢,这个画面看起来非常的不和谐。
此时的清欢嘴巴上的胭脂早就被蹭了个干净,本来没有什么褶皱的长袍此时已经布满了酒气,看起来很不像话。
两个人就这么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小院儿里,江铃儿把清欢拖上床就回身锁上了大门。
她在厨房前徘徊着:“这醒酒汤到底是怎么煮?”
此时的夜已经很深了,她想去哪里买也不现实,外面的店家都收摊子了。
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她本想掏出手机好好查阅一下,结果摸了个空,只是摸到几个铜钱。
江铃儿坐在清欢的旁边忍不住抱怨:“古代真是不方便,手机也没有,可乐也没有,肉也是吃不到的。”
她不知醒酒汤怎么煮,只能掏出行李中的茶叶来,烧了水沏了一杯热茶。
等茶没那么热了就让清欢喝下了肚。
其实酒楼里面的酒根本就不烈,不喝个七八壶基本上是不会喝醉的,只是清欢这碗酒喝的太急了,一时间就晕乎了过去。
这会儿热茶下肚,他整个人也渐渐地清醒了过来。
江铃儿看见人已经回来了就不再担心,她跑去井边洗洗自己那灰扑扑的小脸,奔波了一天的疲劳也洗没了。
少年清欢这时扶着门框走了出来,看到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院子,又看到井边穿着单衣洗脸的江铃儿,他觉得满足又幸福。
拿过擦脸巾她转过江铃儿的身子,给她擦一擦湿漉漉的脸,清欢觉得眼前人可怜又可爱,希望现在安稳下来以后江铃儿能吃得胖一些。
江铃儿当然也不满意她现在瘦小的体型,如果遇到敌人打起架来她很容易就被别人一脚踹飞,现在只能偷偷多吃一些,希望自己成长的更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