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继续道:“你也没个娘能给你张罗这事,媒人也没个靠谱的,你要是有看上的好小伙儿就和爹通个气儿,爹去给你……”
“爹!”
姚露然听不得爹爹说这个,打断了他的话。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婚事成了爹爹的心病呢。
她和爹爹二人相依为命,一个鳏夫带着一个女儿,不仅爹爹不好找媳妇,她也没有什么好人家求娶。托媒人上门的,不是有钱的老爷要纳她作妾,就是无甚家财的打着吃绝户财的主意。
“好女儿,你最好能找到一个修士做你的……”姚老爹看着女儿,喃喃道。
姚露然真的恼了。
“爹!你再这样我就……”
姚老爹似乎没有听见她的声音,自顾自地说:“修士也不好,万一看出来呢,还是凡人吧,还是该找个凡人男子。”
酒楼里声音嘈杂,说到这里,姚露然已经听不清爹爹说话的内容。
她扯着爹爹的衣袖跺脚,正要同他生气,突然有客人喊“老板”。
姚老爹醒过神来,把衣袖从女儿的手里拽出来。
“等会儿再跟你说。”
这一等,姚老板就忙忘了刚才在柜台的事。
姚露然乐得爹爹不再提那婚嫁之事,也不提醒。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城主生日宴的前一天,姚老爹和女儿忙着把酒运往城主府。
六十六坛晴碧酒,一辆车不能全装下。姚老爹雇了四辆牛车,装了七十多坛酒。
他偷偷地对女儿传授自己这生意经。
“说要六十六坛酒,你爹我却要装上七十多坛,你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吗?”
姚露然看着人把酒坛装上车,不敢错开一眼,生怕磕着碰着,破了这酒坛。
“为了防止路上有个磕磕碰碰,坏了几坛酒嘛,总得考虑路上的损耗,我懂的。”
姚老爹也盯着这一坛坛的酒,但也不影响他同女儿讲话。
“你懂?你懂得太少了!
“我特意多花钱叫他们小心,轻拿轻放。到城主府的这段路平平坦坦,没有碎石泥坑,就稳稳地走着,能碰坏了九坛十坛?我那是为了顺势让城主府多买下几坛,咱们也好多赚一些!”
姚老爹说到后面,恨铁不成钢地转过头来瞪女儿一眼。
“你说你这么个傻闺女,以后不得轻易被人骗了去!”
姚露然被爹爹这么数落,满不在乎。
“不是还有爹爹你嘛,你这么精明能干,只要有你在我身边,谁能把我骗了去。”
酒坛全都装上了车,姚老爹要跟车,没功夫再教育女儿。
“哼,以后万一我不在了,你可怎么办……”
他正要走到车队的前头,转身对女儿叮嘱道:“你跟在车队后头。”
说着,姚老爹用手掩着嘴,在女儿耳边说道:“注意着点后头的车,别我在前头,后头的人就毛手毛脚随意糊弄了。”
后面的话就没什么不可在人前说的了。
“这是要送到城主府的酒,大家小心着点啊!贵着呢!”
姚老爹对女儿使眼色,示意这句话也是提醒她的,可别贪玩错开了眼。
“等送到了,我再请大家喝茶!”
这是承诺事后有打赏的意思,运酒的汉子们听了都振奋起来。
姚老爹再三叮嘱女儿:“跟着啊,别丢了。”
被当成三岁小儿看待,姚露然翻了个白眼,潦草应道:“知道啦知道啦!爹你烦不烦啊,这话你都说多少遍了!”
车队要走起来了,姚老爹走到第一辆车旁边,走几步就回头看女儿,一边走一边嘀咕:“老了,年纪大了,现在被嫌弃啰嗦了,要是我不在旁边啰嗦,你以后可怎么办。”
姚露然是不能理解他的这番怅然的,她只记得爹爹说的这一车酒很贵,送到城主府之前,酒钱还没结清呢。
她紧紧地跟在车队后头,盯着车上的酒坛,生怕在路上颠坏了。
姚老爹走在前面,时不时地回头看一下女儿,看她跟没跟着。
这放她一个人在家里头,担心她被人拐了;叫她跟在后头,又怕她贪玩跟丢了。
有这么个女儿,真是愁人呐!
可这令他发愁的日子,也不剩多少啦,在她美丽的年纪,很快会出现另一个男人,为她牵动思绪,陪伴她走完一生。
姚老爹抹了一把脸,振作起来。
“马上到城主府了,送到就请大家喝茶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