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比谁都清楚对吗?”你轻轻摩挲他的指关节让他把拳头松开,摸到他手心刚才深深掐入的指甲印:“自己侍奉的是一个恶神。”不断的苛责他、惩罚他,将灾祸与苦难加诸于他,一次次夺走他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要追随神呢?”
他反问你:“读过《约伯记》吗?”他读过,很多遍,反反复复。
乌斯地有一人名叫约伯,那人,完全正直、善良、慈爱、敬神、从不做不义之事。撒旦对对耶和华说:“约伯怎么会无缘无地敬神呢,还不是因为你保护他和他的家,保护他的一切,他的幸福由你所赐,要是你毁了他的一切,他还会敬奉你吗?”
神说:“好,我现在把他的一切都交给你,只是你不可伤及他的性命。”
于是撒旦得到耶和华的准许,烧毁了约伯的房舍田产,夺走了他的牛羊骆驼,甚至……普奇喘了一口气,你感觉他的胸腔在颤抖:“杀害了约伯所有的儿女,让他失去亲人……”约伯从头到脚长满毒疮,只好坐在炉灰中,用瓦片刮身子……
你听不下去了:“为什么?!”无端让行为完全的人蒙难。
普奇拍拍你的背示意你稍安勿躁,第一次读这篇经文时他未尝不像你一样想高声质问。神学院老师对此的解读是:“神乃全知全能,世上的一切均来自祂的恩典,收回时不应抱怨。只要人在逆境中也无偿的爱祂,神终会赐福。”
上帝最后让约伯比以前更加富有,让他的妻子给他生了新的孩子。
总有点不对劲,不,是非常不对劲。但普奇当时一心只想拿个好成绩,无意为了个几千年前经书上的古人跟老师辩论。那是别人的苦难,离他远得不切实际,怎么想都与他无关。
回头看看,也许那时出于自私的回避就是一切悲剧的开端。
“如果你处在约伯的位置,应该怎么做?”他问的是应该怎么做,而非想要怎么做。他也不是真的在问你,作为神学院的优等生,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标准答案。
是的,标准答案,只用于布道的时候,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真的会站在约伯的位置上。
佩拉的尸体跟河水一样冰凉,他看到妹妹发青的脸,知道一个合格的的天主教徒应该怎么做——约伯匍匐在地,虔诚地顶礼膜拜:“上主赐的,上主收回,愿上主的名受到赞美。”耳熟能详的经文突然让他眼前发黑,头痛耳鸣,一句自己都没料到的话撕破喉咙冲出来:“不要对我的妹妹划十字!”
他说了想说的话,而非应该说的话;他做了想做的事,而非应该做的事。
结果呢?没有任何改变。天机难测,人微言轻,得不到神的任何回应。
《约伯记》的最后一段,那段优美又残酷的散文:“神在旋风中的回响,根本不直接回答苦难的缘由。”
约伯难道没质疑过神?有的,他也动摇过,但最后神出现在他面前,显示了祂的强大,约伯只好改口:“我知道你万事都能做,没有人能违背你的旨意。我如此卑贱,能用什么回答你呢?我再也不会说什么了。”
“强辩的岂能与全能者争论吗?”
所以,收起反抗,压下愤怒,藏起仇恨。戴上虔诚的面具,演戏总会吧?不是最擅长伪装吗?像约伯学习,做神最忠他实的仆人,永不违背祂的旨意,按照「命运」的安排行事。以期待有一天……不求把失去的还回来,至少,不要再夺去他已有的。
“我追随神,不因为别的,只因为祂确实存在,而我无力反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