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懒得应付她,只回了句,“客人。”就带着顾长安继续去爬山了。
顾长安这时倒是彻底醒了盹,笑道:“二丫?还真有人叫这名字,你以前叫陈二丫吗?”
红袖不理他的嘲笑,回道:“入程府前,我没起名字,村里人家的女儿都这么叫。你要是生在村里,应该叫…你在家的排行是什么?”
顾长安认真地回道:“我上面还有个哥哥。”
红袖也认真地回道:“哦,那你应该叫二小子。”
旁边的侍书没忍住,噗的一口笑喷了。
顾长安瞪了眼侍书,停下步子,问红袖:“可是刚刚那恶心丫头惹你生气了?你倒好,不找她算账,倒是把气撒在爷身上。”
红袖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她和顾长安的关系,还远远没到可以互开玩笑的地步。
为此,红袖想开口道歉。
可顾长安却道:“算了,谁让爷是个好脾气的,你要撒就撒吧,省得气坏了自己。”
红袖觉得顾长安这话又有点不对味,何况他这动不动就给人一脚的,还叫好脾气呢!
这是对好脾气有多深的误解。
这后山就如红袖所描述的,长满了野菜,只是这些野菜没一样是顾长安认识的。
红袖边走边采了一些放在出门拿的那个竹筐里。
说回头中午,让陈母给顾长安烙几个野菜饼子尝尝,也算她们陈家村的特色。
顾长安对采野菜没什么兴趣,见红袖一边采,一边提筐。
就伸手把竹筐拿了过来,帮她提着。
侍书想搭把手都没机会,突然觉得自己好多余,只能惆怅地一会儿就望望天。
山没爬一半,太阳就升起来了,红袖提议打道回府。
顾长安也无异议,这山在他看来,不狩猎就实在是没什么好逛的。
等到三人不紧不慢地下了山,才走到刘婶子家院墙,就看见陈家院门前围了一拨人,院子里也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张翠花那大嗓门正在那喊呢,“弟妹,这也就是让爱莲看着了,要是被别人看见,还不定得传的多难听呢!大清早的,孤男寡女就往那后山跑,这是要干啥呀?这回可是爱莲她爹让我来的,你家红袖得管管了,别后面连累了我家爱莲。”
陈母估计是被她拱起了火,一边儿追打她一边儿骂:“上次没打好是吧,贱皮子,又来我家撩欠儿。我家红袖和谁去爬山碍着你什么事?这青天白日的,我让你泼脏水,我让你泼脏水。”
红袖知道家里只有大嫂和阿娘在,怕她们吃亏,就赶忙往自己家院子跑。
才进院,就看见陈爱莲站在张翠花身后,像唱戏似的,正期期艾艾地道:“婶娘别怪我阿娘说的话难听,我们也是为了二丫妹妹好,我嫁不嫁人的倒是不要紧,就是别让妹妹误入了歧途。”
在外面看热闹的闲人,生怕事情闹不起来,见了红袖,就起哄道:“正主回来了,快看快看,还真跟了个俏郎君!”
后面的话明显声音儿就变小了,原来是顾长安也跟了过来,听见动静,他皱着眉头,正往人群中看。
红袖怕顾长安一下就发作了,回过头叫他:“顾公子,我们进院看看我阿娘吧。”
顾长安点点头,跟着红袖进了院。
张翠花早就发现了院门口的红袖,此时见她后面跟进来的男子,果然如爱莲所说,一见就是个富贵的,不由得也生了些心思。
红袖来到陈母身边,对陈爱莲道:“爱莲姐讲话好没道理,我家来了客人,我带着去后山逛逛,怎么就误入了歧途?”
陈爱莲见了顾长安,一双眼睛就似要粘在顾长安身上一样,压根儿不想再搭理红袖了,本就有点黑的脸上又覆了层绯红,头要低不低的,用自以为温柔的声音道:“我就是担心妹妹嘛。”
张翠花也附和着道:“就是就是,我们就是担心你。不过我看这公子不像坏人,公子你是哪的人啊?”
顾长安以前在府中也见过形形色色的妇人,就算是丫鬟,也都还自恃着身份和自尊。这么粗鄙不堪的,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他看了红袖一眼,径自进了西厢房。
红袖被顾长安的一眼看的心里很不舒服,因为那眼神中有显而易见的鄙夷。她能想象,这位公子哥儿估计是被她奇葩的大伯母刷新了认知。
可是,这就是她生活的世界啊。
她又没请他来,哼,他凭什么用那种眼光看她呢。
红袖没再去管顾长安,而是对张翠花道:“大伯娘是看我家好欺负吗?隔段日子就要来我家闹一场。你说是大伯让你来的,那我倒是问问了,我家有阿哥顶门立户,哪里还用大伯替我们操心。你们要是再来我家胡搅蛮缠,我们就去找族长评理。”
张翠花不依地大叫:“你这个丫头片子,还敢教训起我来了,这是反了天了。”
陈母把红袖拉到身后,举着扫院苕帚骂道:“骂你都嫌脏了嘴,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陈爱莲眼睛巴巴地望着西厢房,看那边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只能拉着张翠花,对陈母道:“婶娘,您别气,我拉我阿娘回去,下午我再来给二丫妹妹赔礼。”
说罢,拉着不情不愿的张翠花,在围观人的起哄声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