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书看见程萧捂着脸,登上马车,慌慌乱乱地就离开了。
侍书把当时的情形原原本本地给顾长安叙述了两遍,两人也想不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顾长安一时又悔又急,他也顾不上再让红袖吃苦头,长教训了。
带着侍书就又赶回了陈家。
红袖这边才被裴大夫教训完,心还提着呢,那边院门口又传来了马车声。
红袖的心都沉到了谷底,她勉强站起身往院门口望,见到一身白衣的顾长安,跳下马车,大步流星地朝她走来。
不知怎么地就鼻子一酸,竟落下泪来。
顾长安见前几日还梗着个小脖子,严词拒绝他的小丫头,此时竟红了眼眶,眼角那颗红痣映着泪光,生生灼痛了顾长安的眼睛。
“程萧可是欺负你了?”
红袖再没想到,回来的是顾长安,她这时已顾不得仪态,只是欢喜道:“原来是你呀!真是对不住顾公子,我私自用了你的茶叶,就是放在西厢房那一罐。”
顾长安反应过来,这丫头八成以为是程萧又杀了个回马枪,吓坏了。
他伸手拍了拍红袖的头发,温声道:“西厢房剩下的东西都不要了,你能用上的都随便用。程萧刚刚过来了?”
红袖不太习惯这么温柔的顾长安,一时就有些呆呆的。
待反应过来,她赶忙给顾长安让了座,自己站的远了点,才道:“刚刚程少爷来过了,不过又被我打发走了。”
顾长安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好奇地问道:“哦?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把他打发走的?”
红袖:“这……”
想起前两日,自己还义正言辞地表示,绝不会做顾长安的妾室。可转眼间,自己就在程萧面前胡说八道了,红袖就觉得脸红。
顾长安见红袖红了脸,却怎么也不说是怎么打发的程萧,这思路就不禁越飞越远。
他想到上次侍书打听来的消息,说红袖按了程萧的命根子来脱困。
这一次,她又按到了哪呢?
顾长安黑着脸,问道:“我再问你一次,我带你回顾府可好?”
红袖的面色肉眼可见地由红转白了,她回道:“我哪也不去,只想在家,我还要和师傅学医呢。”
顾长安耐着性子道:“府里也有医者,不比这裴大夫医术差。你愿意学医,爷也允了,你给爷个痛快话。”
红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她回道:“红袖之前所说的就是心中所想,这辈子只愿在家待着,不再为奴为婢,也绝不做妾。”
顾长安再没想到,这丫头明明前一刻还脆弱得似个琉璃娃娃,转眼就能强硬地朝他心口捅刀。
顾长安站起身,低头俯视红袖,说道:“爷把自己的脸面摔在地上,几次三番问你,你都拒绝。好,你有志气,不为奴为婢,不为妾是吧?爷倒要看看,你最终能嫁个什么人。”
早在顾长安进堂屋的时候,侍书就拦了陈家人在外面。
他想着,这回爷怎么也能得偿所愿了吧。
谁想到,这也没几句话的功夫,这两人就又杠上了。
侍书想再劝劝,可看到他家公子那张黑脸,再扫见他额头上还没擦干的汗水,忽然觉得有些心酸,替他家爷。
侍书临走时对红袖道:“公子怕你吃亏,紧赶慢赶催着来的,你一杯茶水都没奉上,就又给气跑了。红袖,你可真行!”
陈母倒是准备了茶水,但看着来去匆匆的主仆俩,也没敢上前。
裴大夫坐在外面的凳子上,安慰陈母:“没事,这顾公子估计是听说红袖有难了,来帮忙的。”
陈母问道:“那这怎么又怒气冲冲地走了呢?这是红袖说错话了?”
红袖在屋子里答道:“他脾气大,阿娘别管他。”
说着话,红袖也出了屋子,见村路上早就看不到顾长安的马车影儿了。
她心里也闷闷地,和裴大夫商量道:“师傅,我们后面去县上看诊怎么样?”
裴大夫思量了一会儿,问道:“你是怕那程公子不依不饶,再连累了家人?”
红袖的眼圈又有点发红,她就不明白了,她就是想安生地过自己的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她带着鼻音道:“我去了万县,估计一时半会的,程萧想找也找不到。师傅放心,要是真再被他找到了,我也会想法子,绝不会连累药铺的。”
裴大夫自己本身就孑然一身,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
看着自己新收的这个徒弟,到底是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