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在离开京城时,也带了个徒弟。只是那是个狼心狗肺的,最后到了陈家村竟反咬了老爷一口。
忠叔还以为老爷这辈子都不会再收徒了,没想到现在不仅收了,还是个女娃。
第二日,回春堂早早地就挂出了义诊的牌子。
裴大夫和红袖吃过早饭,就坐在回春堂的大堂看诊。
因为这义诊是从去年就开始了,整个万县的人都知道,这回春堂每个月有这么一次义诊,为期三天。
义诊免费看病,开了药方子后,在不在回春堂拿药都可以。
从去年到现在,也不知道裴大夫看好了多少人。反正现在万县的人都传,要是有什么疑难杂症,不用到处乱窜,只等着这义诊一开,一看一个准。
因为有这名声在外,所以这大早上的义诊牌子一挂出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回春堂外面就排起了长队。
红袖还是第一次真刀真枪的上阵杀敌,心情难免紧张。
裴大夫安排她坐在自己的左手边,来了病人先由红袖看诊,在她写脉案的时候,裴大夫再看一遍,最后两项一对比,看差别出在哪。
红袖本就不熟练,心里又担心出错,所以看诊格外慢。
裴大夫也不催她,只等着她自己慢慢调试。就这样过了一上午,红袖穿的衣裳后背都湿透了,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趁着中午休息的空档,红袖把衣裳换了,又就着上午不明白的几个地方向裴大夫请教了。
其实红袖这么紧张,还和昨晚发生的事有关。
昨天陈母和红袖商量,是不是该给裴大夫行个正经的拜师礼,改个称呼。
红袖自己也这么觉得,虽然刚开始,只说让裴大夫带她上山采药,但从第一天开始,裴大夫就在用心教她医术,她跪下来叫声师傅才是对的。
所以晚饭后,红袖就端了茶水想给裴大夫行个拜师礼。
没想到,才跪了一半,就被裴大夫给扶了起来。
他道:“这师不着急拜,行医和用兵打仗一样,有的人背书厉害,但真到了诊脉看病时却不行了,等从万县回来再说。”
这一下子就给红袖弄紧张了,她觉得要是在这万县,她没表现好,再回村可能裴大夫就不愿意教她了,所以今天格外紧张。
裴大夫也没想到,自己昨晚的一番话给这孩子这么大的压力。
此时看她满头大汗的样子,心下有些不落忍。
忠叔是全程在旁边看着的,看老爷对这丫头也是用了心的,趁着裴大夫进屋休息时,就和红袖道:
“老爷是把你当爱徒对待的,我就没看过老爷对别的徒弟这么耐心过,你好好学,别紧张,这人一紧张就容易出错。”
红袖见他和蔼可亲,就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地对他道:“我确实紧张了,我怕让裴大夫失望,以后就不愿意教我了。”
忠叔笑道:“傻丫头,老爷要是不愿意,能带你来万县看诊嘛。”
接着他把裴大夫身上发生的事,大致地给红袖讲了一遍,包括红袖知道的那个欺师灭祖的逆徒。
从忠叔口中,红袖知道,原来裴大夫的老家就在颖城,还是当地有名的杏林世家,只是自从裴大夫在京城犯了事贬了官,他就被除族了。
家里留给他几间铺子,他只要了万县这一间药铺子,给了一直跟着自己的忠叔,想让他用这个铺子养老。
可忠叔坚持自己只是帮忙照看,每月还要裴大夫来对账。
裴大夫没办法,这才利用每月对账的日子在药铺里义诊,给那些看不起病的穷人免费治病。
忠叔最后叹道:“老爷是我在这世上,遇到的最好的人,可老天不开眼,偏偏就好人没好报。红袖啊,日后你可要对你师傅好啊!”
忠叔虽没细说当初在京城,裴大夫是犯了什么事,但能被除族,显然是了不得的大事,红袖知道忠叔也是在侧面考验她。
红袖道:“忠叔放心,裴大夫是我家的大恩人,现在还是我的师傅,日后红袖一定会孝顺他老人家的。”
忠叔点点头,给红袖倒了杯凉茶。又让铺子里的活计,把铺门大开着,门帘子也拉了起来,这样外面的风吹进来,大堂里凉快不少。
红袖把上午的脉案整理了一下,下午的义诊就又开始了。
可能是和忠叔聊了一会天儿真的起了作用,下午的看诊红袖熟练很多,渐渐进入了状态。
所以她没发现,有两个男人站在对面商铺门前,正看着她,饶有兴致地聊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