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赏花宴上,三皇子稽朔下水救了沈悦齐,这事虽然没有大范围的被他人知道,但还是在一小部分人之间传开了,尤其是众人还联想到,当日中秋宫宴上,三皇子说要娶的,不也正是这位安丞伯的女儿。
在当朝,虽然男女大防还没那么严苛的规定,但像落水救人这种事,那还是要负责任的,虽然宫里还未表态,众人也知道这安姑娘,八九不离十的就要变成皇子妃了。
宫里,庄妃怒不可遏地指着稽朔,厉声呵道:“你是不是傻了,自小诗书礼乐白读了!你这般跳下去救了她,整个皇城都在等着你的表态。”
稽朔一改平时不吭声的胆小态度,说道:“那我便娶她,我是皇子,自当负起责,为天下男儿作表率。”
庄妃听着更是生气:“你表率,你是太子还是天子,轮得到你!”说着一气之下把手边的茶杯茶碟都扫到地上。
稽朔一听,吃惊不已,连忙说道:“母亲慎言!”
庄妃似乎也意识到刚刚说的话不妥,但仍然气急:“你是真不知道吗?你是在逼我同意!”
稽朔不说话了,庄妃说的没错,他就是在逼自己的母亲同意。
今年年初,他下江南与友人游玩时认识了沈悦齐,本来也只是萍水相逢,可是快至年中时安丞伯受诏入京,府中一并搬来京中,在端午游船时两人又相见,这才互相知晓了对方的身份,一来二去很快就生了情谊。
庄妃看他不回答,想起那安家的家世,十分无奈。
伯府原也不算差,可既不是在京中有根基的名门世家,那安丞伯也不是什么在圣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人。
若是一个寻常的皇子,皇子妃家族无势倒也未必不行,将来后宅还安分,可这样的家世,怎么为她的朔儿助力。
她站起身,将跪在下面的儿子扶起来,说道:“你二哥被罚往了封地,你以后准备如何,也去封地当一个闲王?”
稽朔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这么问,答道:“我虽去封地,但与二哥那是不同的,二哥那是惩罚。”
庄妃说道:“都是去封地,有什么不同,人家那是惩罚,到你这便成好事了。”
稽朔觉得这是庄妃故意挑刺了,说道:“除了大哥,其他皇子最后不都要去封地的,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
庄妃戳着他的脑袋,小声骂道:“真是个榆木脑袋!稽颂往后不得再入京,那便永无即位之可能。如今朝中年长的皇子,除了你便是太子和稽琛。”
“稽琛为人懒散,天天就知道闲晃,自不说他。太子母族势微,但谢秋婉还在世,圣上为防外戚自然也对太子设防,陵国公府如今一无兵权,二无圣眷,唯有些百年名门的声望撑在那,如此天时地利人和,你竟不知道争上一争!”说着说着,她更气稽朔平日的不争气。
稽琰几乎整个听傻了,争储以往他从未想过,不过当“储君”这两个字开始出现在他脑海里,似乎对他有着天生的吸引力。
庄妃看着他的神情,便知道他定是有些动心的,只不过他这个胆小的儿子,从前哪会往这方面想,于是说道:“我跟你说,康毅侯府是太后那边的,是京中望族,康澜郡主更是圣上亲封的异姓郡主,这样的机会,你当然要抓住。”
稽朔一下就犹豫了,一方面是喜欢的人,可另一方面...那可是皇权。
庄妃看他犹豫,便知道还差一把火,便说道:“你先听母亲的,娶了康澜,若你还喜欢那个沈悦齐,待康澜入了王府,母亲求圣上将她赐给你做侧妃。”
稽朔听了,一下眼睛都亮了。
议政殿中,皇帝午休刚起,便听内侍报三皇子与庄妃在候着。
待皇帝传后,二人便缓缓走入殿内。
请安过后,皇帝便问他们有何事,稽朔却一下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庄妃在一旁看的着急,就先说道:“陛下,今日我和朔儿来是想问问陛下,这关于朔儿的婚事,陛下可有放在心上?”
皇帝拿起内侍送来的茶,并未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