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皇帝正在勤政殿看折子。
“陛下,兵部尚书求见。”内侍官通报道。
简益良随着内侍步入殿中,行礼道:“陛下万安。”
皇帝正伏在案上批阅奏折,没抬头便直接说道:“有何事啊?”
简益良直起身子,直说来意:“陛下,如今西境已经开战,有一事若不早做安排,臣恐寝食难安。”
皇帝伏起身子,放下笔,往后一靠,说道:“你说吧。”
简益良近几日一直为西境事务担忧,于是厉声说道:“陛下,依那日臣所言,西境如今战事频频,可北境绝不可不防,如今谢渊将军在北境,可谢将军原是陵国公部下的征西将军,臣斗胆一言,谢渊将军并不是一位十分好的将才,且他于北境应该不甚熟悉,如此让他守着北境,臣觉得不免过于大胆。”
皇帝抬起手在案前不断瞧着,他视线下垂,仔细考虑着简益良的话,不能否认他话里的事实,思索道:“那爱卿的意思呢?”
简益良见圣上听得进去,忙说道:“古人所言,居安思危,况现在北境也算不得安,陛下需尽早考虑好可以前往北境的人选。”说罢,朝着皇帝所在的方向深深行了个礼。
这让皇帝很是犯难,原守西境的陵国公受伤昏迷多年,守北境的伏家又...如今的朝中能担大任的将领实在是太少了。
简益良见圣上神情严肃不说话,便提议道:“陛下,臣今日前来,便是有一人向陛下荐举。”
皇帝听着有些意外:“哦?你且说来。”
简益良答道:“陵国公一门祖上早先是书香门第,不属将门,但陵国公及其父亲两代开始却渐渐显出将才,是难得的大将,据微臣所知,陵国公世子也是文武兼济,青出于蓝,绝非等闲之辈,先前考虑到世子年纪小,怕万一有不妥,国公府无后,可如今时局难测,还望陛下慎重考虑。”
皇帝思考着简益良的话,内心也在平衡着陵国公府再次拿到兵权的利益关系,顿了顿问道:“世子还未成婚吧?”
简益良答道:“应是尚未成婚。不过此事若是定下来,也不急着这一两天就走。”说到这顿了顿,才又略显尴尬地接着说,“咳咳,先让世子成个婚再走也行。”说完腹诽一阵,怎还要他一个兵部的人来管这些世家子的婚事。
可皇帝心里的算计又哪止这些,他意味深长地说道:“陵国公世子若是封了将,那陵国公府可又拿回兵权了。”
简益良心中一个咯噔,他一个朝中老臣,怎么会不知道圣上的猜疑,亦清楚的知道朝中的党派分立。
但简益良此人一向是个直言善谏的人,他既知道皇帝的顾虑,便也直接说道:“陛下,恕臣直言,谢氏已无权,太子身边即便是有一个有权的世子,也不足为虑。”颇有些苦口婆心的意思在。
皇帝不以为然,说道:“你错了,谢秋婉在世,谢氏就不得不防,谢渊再怎么样,也是个将军,且陵国公世子成婚,又怎会不挑一些簪缨世家相看。”
简益良见圣上顾虑颇多,便急切说道:“陛下,可北夙人不管这些,他日谢渊一人若防不住,北境怕是难保!”
说罢似乎也觉得自己语气急切了些,思索片刻,便直谏道:“也不是没有法子,陛下自可寻一家世不十分显赫的人家,直接赐婚那陵国公世子。”说完还有些心疼起这世子来,但都是为了北境啊,故还默默添了一句,“但总要是个好的。”
皇帝这下是真的把这个意见给听进去了,叫简益良回去以后,自顾在勤政殿琢磨起这事来。
要与陵国公府相配,必不能是名不见经传的家族,国公府有了兵权,那这相配的人家自是不能有权,想了一下午,忽地想起来先前皇后提起的伏梨来。
这伏家,其实皇帝因着先前二皇子的事是觉得有些亏欠的,嫁到陵国公府,倒是正合适。
那边皇帝在琢磨着元钰的婚事,当事人最近倒是忙的很。
先前查周勤朔的事有了眉目,便直接赶去了东宫。
东宫里,稽僩一边捧着书在看,一边在湖边钓着鱼,元钰走上前去唤了一声,稽僩就把书放在了一侧,说道:“来了?”
元钰回道:“嗯,周勤朔的事有消息了。”
稽僩倒没想到这么快,倒感到有一丝意外,说道:“这么快,查的如何?”
元钰将收到的消息递给他,在旁边说道:“此人确实不简单,最开始是伏将军手下的,后来调去了黄庭燎手下,待了几年,伏将军出事前两月刚调回北境。不过最近回来是因为被革职,伏将军出事,手下一些没什么干系的小将也都革职了一段时间。”
稽僩颔首,复又问道:“在皇城这些日子呢,查到他都做了什么吗?”
元钰点头,继续说道:“因为先前在伏将军手底下做事,所以去拜访了几次伏家。”接着富有深意地说道,“除此之外,还常前去镖局。”
稽僩来回转了转眼睛,问道:“去镖局做什么,查了吗?”
元钰摇头:“查镖局容易打草惊蛇,但还派人看着。”
稽僩了然,看着湖面似乎有鱼上钩,说道:“镖局的事,你亲自去,哪怕跟一趟。”说完,一把拎起鱼竿,上面果真咬着一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