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苏横便来了,元钰毕竟新婚,今日还是归宁日,稽僩就叫元钰先回去,留苏横在这处理一些琐事。
苏横如今已从翰林院调到御史台,在外人看来已属太子一党。
元钰刚到家,就见伏梨从麓安堂回来:“去看祖母了?”
伏梨答道:“祖母知道你去谢家了,就让我一同用膳。”
元钰点了点头,拉过伏梨让她坐在身侧,伏梨放下手中的书,看出他情绪不高,便轻声问:“怎么了,谢家那边情况不好吗?”
元钰见她神情担忧,伸手拨了拨她的额发,暂时否认:“尚在控制范围内,只是......圣上对谢家是一点情意都不在了。”
伏梨想到白天母亲说的话,略带一丝侥幸地问:“如今谢家对皇权没有了威胁,圣上对太子...或许该放下防备了?”
太子若不得喜爱,争权之路便会十分艰难,对于元钰亦是四面埋伏。
伏梨有她自己的私心,她希望这条路能少些刀光血影,她也知道元钰不可能从这个局势中抽身而出,亦非他所愿。
她看着他在灯下的侧颜,如同上元佳节一同游船那夜,他说,这盛世光景,是他所求。
元钰转头对上她的眼睛,有些无奈地苦笑道:“帝王之心难测,眼下,实在被动。”
元钰想着伏梨的那句话,圣上会对太子卸下防备吗,他心下讽刺地想,若会,圣上便不是圣上了。
当今圣上敏感多疑,偏执至极,他从来都是将太子划在谢家一边,何况太子与谢家亲厚,只是他没有跟伏梨说这些,免得她担心。
伏梨垂下眼,为了不让她多想,元钰顷向她,温柔地含住了她的下唇,起先只想转移她的注意力,慢慢的他自己也沦陷了。
不知不觉间衣衫半退,温度太过烘热,元钰稍稍离开她的唇,喘着粗气就将她抱起,他一把将她的发饰拿下,顿时青丝如泻,不知是迷了谁的眼,伏梨微微娇喘,半和着眼睛抓着他的背,床帐在这一片动静中垂下,盖住了一室春色。
梧桐院中一片柔情,城门口马蹄飞奔而过,一封封加急信往宫中送去。
周勤朔刚带兵抵达西境,西境就开战了,打了一个月,竟是节节败退,一封封战报像雪似的堆满了议政殿的桌子。
“陛下,大学士和兵部尚书到了。”内侍官在门口传道。
“进来。”
吕闻松和简益良一前一后地进了议政殿,请过安后,简益良先一步开口:“陛下,西境战事吃紧,粮仓被袭,要速速派人领兵护着粮草去往西境。”
吕闻松接着他的话头,说道:“陛下,不光是粮草,西境如今节节败退,臣以为,此人还必得是能将,带着粮草与援兵一同前往。“
皇帝听着他们的提议,思考着可行性,片刻后终于道:“上回说日后让元钰去守北境,可那时他还未成婚。如今他婚也成了,既西境紧张,让他先去解了燃眉之急吧。”
次日早朝,皇帝就在满朝文武面前宣了这个旨意,封元钰为怀化大将军,领兵护粮支援西境,两日后就走,散朝之时还将元钰留了下来。
苏横担忧地与元钰对视了一眼就离开了,如此时机,元钰外放,实在不妙。
元钰被内侍带往勤政殿,皇帝正独自坐着。
他见到元钰进来,便唤人给他赐座,上茶,与他寒暄起来:“日前你夫妇二人进宫谢恩,朕被事情牵绊,不曾来见,一切都好吧。”
元钰浅浅一笑:“谢圣上关心,一切都好。”
皇帝点头,他拿起一边的茶,轻轻吹了几下,也没喝,就继续说:“伏家如今虽非勋贵,但你应该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伏家在百姓间的声望一朝一夕并没有什么很大的改变,这桩婚事于陵国公府亦是不差的。”
伏家获罪,皇帝心里担心过陵国公府是否会对这桩婚事有怨言,故如此说道。
元钰知道这趟是要谈西境一事,也并不想听这些寒暄之词,这桩赐婚无论其中多少盘根错节,要用谁牵绊谁,或是用谁补偿谁,他都是满意的,也不甚在乎,所以他干脆道:“圣上多虑,伏梨很好。”
听他如此回答,皇帝也知道关于这桩事也不必多交代了。
于是他轻饮一口后放下茶杯,才开始进入正题:“元钰,你自小也算是在宫里长大的,你有将才之能,朕知道,所以此番前去西境,朕是一定要你一举拿下西羟蛮族的。”
西羟对元钰来说,一直都是心中的一个痛点,他现在都记得当年父亲昏迷不醒地被人从西境带回来时的样子,想到这,他心中微微一痛,于是他郑重地跪下:“圣上放心,元钰必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