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千金被刺杀这件事虽然被传得沸沸扬扬,但苦于线索中断,最终只能不了了之。至于丞相心里有没有怀疑的人选,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此时在西境,元钰刚刚大捷。
大漠孤烟,长河日圆。
元钰刚把传给稽僩的密报送出去,便独自一人走上了矗在营外的瞭望塔上,想起昨日刚结束的那场战斗,那场仗他做了十足十的准备,但是在这些准备的背后,他其实最怕的,是那些怀疑成真,他害怕原来引千万蛮族兵马入侵的,真的是自己人。
他来西境就是带着任务的,黄庭燎和周勤朔的立场是他必须要弄清的。
既然先前黄庭燎有意让他领兵,他就趁着这次机会顺便试探一番。
与底下人商讨战术时,他刻意没有避着二人,甚至是军队的布阵图,他都没有瞒着他们,当然那是一份假的,他瞒下所有人安排了一队精兵藏在山中,以防万一。
好在最终西羟明显没得到什么消息,在这场胜仗中,他二人亦是立下功劳,元钰盘算的以假阵试探也算是得出了个答案。
刚刚的送出去的密报就是为了告诉稽僩这二人的身份,于公于私,对元钰来说,都是松了口气。
有时他看着这连年的硝烟,实在觉得内心悲凉,为大胥子民,也为大胥士兵。
他到现在都记得年少时随父亲来西境的那一次,接连三日的炮火,轰在城门口,百姓与守城将士亦是守了三日。敌军退散,一场大雨,从城楼望下去,是一片血红色。
小町的声音打断了元钰追忆的思绪,是东宫来信,还把伏梨的信一起带来了。
伏梨的信中写了她每日都在做什么,看着这些字,元钰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似乎能想象她蹲在长廊下数着一筐筐青梅的样子。看到刺杀字眼的时候,元钰眉头紧蹙起来,京中一些人的动作比他想象的要快。
东宫的信则多是公事,也写到刺杀一事,不过最后比伏梨的信多写了一句:“汝妻伤,吾之疏也。”
这是稽僩私下对自己这位兄弟的歉意。元钰知道刺杀一事后,本就有些担忧,如今知道伏梨受伤,担忧之余,多了生气。
伏梨的信中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事情,温馨又鲜活,但是唯独没有提到她也受伤了,元钰生气她的隐瞒。
但是下一秒他想的就是,阿梨在写信的时候伤口会不会痛,有没有好好涂药,会不会不注意伤口去沾水。他理智地知道有国公府和东宫,她会被照顾得很好,但是.......
小町看着元钰脸色不太好,遂想起随着夫人的信一起送来的东西,连忙双手奉上:“世子,这是随信送来的。”
元钰抬眸,就见一只明黄色的平安符躺在他的手心,元钰将它拿起来,凑近了还能闻到一丝香灰味,这是泉济寺的平安符,他认了出来。
以前祖母也去给他求过一个,那年父亲昏迷回家,他悄悄地放在父亲的床旁。
如今他的妻子,不远万里,只为求他一个平安。
元钰坐在灯下,眼底有着柔情。直到帐外传来黄庭燎邀他去主帐的消息,他才将它妥帖地放进衣襟里,撩起帐帘,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他知道,此战不是结束,他必须要压下对皇城所有的担心与挂念,等到他们,胜利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