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难得安稳,伏梨亦在这段时间养好了手臂上的伤,无论是东宫或是宫中,都送来了数不尽的药材,但是她都没用。
因为祖母知道她受伤以后,就给她送来了一瓶药膏,说是当年老陵国公在外征战多有受伤,有一次伤在脸上,偏偏老陵国公还是在意容貌的,于是祖母便去寻了一个偏方,专治各种外伤,还不留疤。
伏梨初初听说这件事,还真不知是哭还是笑,不过功效倒是一流的,在梁妈妈整日盯促下,竟是一点疤痕都没了,如此,她又派人去给苏荷送了一份。
苏荷这一两月也一直在家养着,起初伏梨倒是会去看望,一来二去谈不上多熟,反正也能不冷场地聊几句了,不过后来就去的少,这还是苏横提醒她的,如今朝中三股势力抗衡十分微妙,私下相交还行,不过这种递帖子上门的,还是少去。
伏梨知道厉害关系,但是那日苏横找她说这事的时候,她满脑子偏偏都是“你知道那日太子在苏荷房间里待了多久吗”,不过看起来他并不知道,伏梨觉得他颇有些可怜。
倒是苏横,被她怜爱的眼神搞得浑身都不舒服。
就在稽僩狐疑最近的平静时,朝中就又出了一件大事。
大胥历代子嗣不丰,先帝去时,膝下唯有三子,当今圣上是五皇子,当年在与大皇子的争权中胜出,还有一个七皇子,名叫稽越,他倒是一直与世无争,默默无闻地去封地当了个永平王。
而如今这件事就是,这位永平王要回京了,回京还不算呢,圣上封他当了个三司使,稽僩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皇帝真是没人可用了。
不仅是大修京中多年未住人的永平王府,还摆了个欢迎宴,说是要显他们兄弟情深。
宫宴摆的规格极高,王公重臣邀了不少,左右元钰不在,伏梨便托了个借口说不去了,这种场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稽僩也赞同她的想法,毕竟不知道宴上会发生什么,况且男女分席而坐,回头万一有事,倒是顾及不得。
天黑下来,宫宴才开始,圣上先是敬了永平王一杯,说着什么兄弟情,稽僩在下首处听着不禁冷哼,把人赶到封地八百年不见,还兄弟情。
这么想着就看见稽琛在他不远处朝他举了举酒杯,稽僩大方颔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既然这么想粉饰太平,那他当然愿意陪着装模做样,毕竟他还得应付应付这位新到京中的七叔,起码要知道是敌是友。
有先前稽琛的例子,况且离京多年还能回来,稽僩才不会认为这位七叔真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争不抢。
不过就在稽僩按兵不动时,永平王倒是拿着酒杯朝这边走来,满脸笑意,看起来只像一个刚刚升官的普通大人:“僩儿,多年不见长大了!”刚说完又佯作懊恼,“如今要叫太子,为皇兄分忧,是真正的太子殿下了!”
笑得像是有几分醉意,走路摇摇晃晃,稽僩虚扶了一把,七叔说的话实在是非常受用的,但现在也只能当作没听到,他举起酒杯说道:“谢七叔关心,七叔多年没回京,这两日要在京中先好好转转。”声音不大不小,但是皇帝和稽琛都能听到。
跟这边说完,永平王又踉跄着去了稽琛那里,差不多的话,差不多的寒暄,一时之间在场多数人都看不清这永平王是跟太子亲近些还是跟五皇子亲近些。
女眷那边,皇后听见伏梨没来也没说什么,虽说皇帝叫她时常让伏梨进宫,敲打几句,但碍着太子,她实在没辙。
当初没有稽僩相帮,她坐不上这个皇后的位置,如今虽说五皇子也在她膝下,但眼下局面未明,她实在还是受稽僩牵制的。
这场宫宴向所有人昭示了永平王的回京,也像一颗终于掷下的石子,让本就虚掩于平静之下的海面,终于要再起波澜。
皇子夺嫡,争权,争兵,争钱,而三司使,处于财政中心,不知这颗棋子,又将花落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