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洗漱总是快些,元钰整理好后就在前院坐着等她。
院子与他离开时有些不一样,最为瞩目的就是那中间的葡萄架,昨日归来时天色暗,此时才看见那葡萄架下竟垂下了一串串尚未成熟的葡萄。
“春去秋来,葡萄都结果了。”伏梨从身后缓缓走来,入了秋,白日里也有些风,便着了一件淡青色的轻纱披风。
她一出来就见他抬头盯着几串葡萄。
这葡萄架是他走后没两日有人上门来搭的,说是世子吩咐的。
元钰听着她话中似有些抱怨的语气,便笑道:“原来是在怪我离开太久了。”
伏梨眯了眯眼睛,她本来可没有那个意思,但是那么理解,也可以,所以她故意道:“我只是感叹时光如流水。”
元钰看着她有些傲娇的神情,想起他准备在国公府也搭一个葡萄架的决定。
那日归宁,她兴致冲冲地跟他说起家里的葡萄架,说起父亲,说起兄长,满眼亮色,当下他就决定要在梧桐院搭一个一样的,可是出征时间赶,只能差人,可惜最终没能来得及为她亲手做。
他二人牵着手走过回廊,一边还说着话,只见右边那个头戴蝴蝶珠钗的女子伸手拍了拍身旁男子的手臂,故意气他道:“我瞧着若是你做,还不如他们呢!”
气得元钰只能伸手捏她脸,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小町与梨酥跟在后面,故意落远了一段距离,可即使如此,头也越来越低。
麓安堂里,高妈妈正守在门口,这是老太太身边又一位得力的婆子,没有梁妈妈那么注重规矩,平时总是笑脸盈盈的,看见伏梨和元钰来就赶忙上前道:“世子,夫人,老太太已经在等着了。”
元钰谢过高妈妈后,就带着伏梨进了西侧间,房中已布置了一桌酒菜,祖母正坐在正中,也往门口张望着,眼中是少有的期盼。
到了这个年纪,老太太已很少对世事还抱有期待,更多的是接受,是掌握。
可是这唯一的亲孙儿,浴血沙场,没有一刻让她放下过心,如今总算可以将自己往日的担忧一并放下。
元钰一进门看见祖母,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祖母,撩起衣袍下摆,跪在祖母跟前:“孙儿请安来晚了,出征在外,让祖母担忧,是孙儿不孝。”
老太太眼眶微热,情绪也有些激动:“起来,快起来,钰儿打了胜仗,祖母很高兴。”拉着他的手便要让他起来。
伏梨站在元钰身后,看得动容,待他站起身后,才上前给祖母请了个安。
一顿饭吃得温馨,老太太也难得多用了一碗。饭后元钰陪着祖母在后院消食,本来伏梨也是要一起的,可是梁妈妈突然走进来,说田庄上来人了。
伏梨如今已掌中篑,此等事宜自然是要来找她的,于是她跟祖母说过之后,便先往前堂去了。
田庄上不是什么大事,今年夏季多雨,淹了一些庄稼,收成自然少。往年到了冬天,国公府自有半月会在山前施粥,今年恐怕得紧缺些。
伏梨的意思是,天灾所致,那大家便是一样的,施粥本就是自发的,有就多施些,少就少施些,总是心意最重要。
待田庄的人回去后,梨酥才在一旁开口:“就怕那些人被施舍贯了,到头来反咬一口。”
伏梨摇头道:“也是常事,但世间明事理者还是居多,有些声音,随他去吧。”
国公府施粥的行为在老国公爷在世时就有了,这些年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但总体来说,这是一桩功德事,所以那些不好的声音,最终也没什么人会在乎。
伏梨回到梧桐院的时候,元钰不在房间里,但是小町在。
小町看到伏梨回来,便说道:“夫人,世子请您去书房。”
伏梨看着小町神神秘秘的样子,便被引起了兴趣,于是连正门都没踏入,直接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元钰的大书房在暖阁,平日招待太子等人,也都是在那处,只是那处毕竟离梧桐院有些距离,为了方便,梧桐院东侧间就被用作了小书房,平时晚间可以用来看看书,临时处理一些公务,此时元钰就在那。
伏梨轻轻敲敲门,里面传来了一声独属于元钰的清冷的嗓音:“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