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州顾氏,西边一带有名的富商,也是当今苏丞相曾经的岳家。
但大胥轻商人,且丞相前妻已去,后又尚了公主,皇城中人自也淡忘了这顾氏,所以稽朔肯定是不太了解的,而稽僩知道则是因为苏荷。
稽僩从马车上收回目光,打量起面前的年轻男子,同她长得是有点像。
犹豫片刻,他还是开口道:“马匪危险,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近日还是少出城吧。”
苏荷听到他声音的那刻就愣住了。
她当然是能听出来的,她唰地一下掀开马车门帘,直愣愣地盯着那人的脸,有惊喜也有惶恐,上次见面时,他表现出来的冷淡她还记得。
顾家表哥看着她鲁莽的行为,轻轻扯了扯道:“菡菡!”
稽僩听到这个称呼,先是有些疑惑,但是这次出来,他们不想在不必要的人面前泄露身份,便先开口道:“我们是从荣州来的商人,要往西边去,如家弟所言,不过是路见不平而已,无需放在心上。”
苏荷听到他这么说,便知道他不想暴露身份,对着表哥点了点头后,便走下马车行了个屈膝礼:“民女谢二位救命之恩。”
接着她转身对表哥说:“表哥,既如此,再晚两天走也无妨。”
先前抱着一丝侥幸,总觉得没那么容易碰见,如今自己真遇见了马匪,才知道怕了。
顾家表哥想了想,遂点了点头。
既然不着急走,那就可以招待两位恩人了,于是他朝着面前二位气度不凡的贵客道:“既然过两日再走,不知道两位有没有空,去府上用顿晚膳。”
这倒是合了稽僩他们的心意,他们刚到淞州,对马匪的情况还没有具体了解,本来就是想先向当地人打探一番,于是他们不再推辞,同他们表兄妹一道回了顾府。
回到家中,老爷子听说后一阵后怕,对着稽僩与稽朔又是一阵感谢,不仅留他们吃饭,还非要留他们住一晚上。
稽朔没等稽僩说话,顺着话头就应了下来,说完之后才发觉有些不妥,好在他转头时没发现皇兄有什么不虞的神色。
稽僩倒是没所谓,住哪不是住,还是先打听打听马匪的信息比较重要。
打探出来的跟传入皇城的消息差不多,这批马匪是这几月来的,知府先前派过人去,但是明显没什么用。
看来还是得跟稽朔去会会这些人,稽僩想。
晚上苏荷有些睡不着,一是不知道何时能归家,二是因为他在。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他来淞州做什么,他此时在干嘛,方才他们同外祖父聊天,她并没有在场。
如此熬过了一炷香,终于还是坐了起来,有些烦躁地喊来侍女幸云,披了件氅衣就往外走去了。
不知怎地就走到了假山上的亭子里,有时苏荷睡不着就会来此处赏月,可今日,那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靠在柱子上,仰着头,难得看见他这般站没站相的样子,颇为随意。
听到苏荷的脚步声,那人往这边看了一眼,便回过头去保持着先前的模样。
苏荷站在一边,学着他的样子抬头看着那一轮已不怎么圆的月,片刻后,她问道:“淞州的月亮,比皇城的好看吗?”
实话讲,今晚的月色不好看,还有云层遮挡。
那人依旧不动,回答她:“非也,只是在皇城中,我没有这样的时间可以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