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梨在初成婚时便去元家祠堂祭过祖,今日也是一样。
祭祖过后,伏梨突然说:“我们去看看父亲吧。”
今日晚膳是要在麓安堂与祖母一块用的,倒是父亲,经年累月昏睡。
元钰时常会去父亲的院子里坐坐,有时是一炷香,有时就是一整个下午。
伏梨偶尔会陪着,但偶尔也给他自己的空间。
晚晖院里的人都是元钰亲自挑选的,尽心尽力毫无懈怠,进到里间,就是焚的香也是新换的。
巧的是今日父亲的床边坐着一位老者正在施针,那是元钰为父亲寻的医者,姓管,每月都来。
那人看见元钰和伏梨便施施然行了个礼,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元钰和伏梨则坐在一旁,不打扰他。
待他施针完毕,收拾好东西后,元钰才起身问:“管大夫,父亲今日如何?”
大夫拱了拱手说:“照旧。”
元钰垂眸,掩住眼底的失望。
伏梨紧了紧同他牵住的手,以示安慰,遂浅笑着同管大夫招呼道:“辛苦了,先回去吧。”
待管大夫走出去后,元钰才挪步坐到床边:“倒不是怪他,只是我总盼着下一次,下一次也许会有好消息。”
伏梨将双手置于他肩头,柔声道:“只要能稳得住,总有那一天的。”
说罢便先出去在厅前坐着,留元钰在里边同父亲说话。
晚膳时,梁妈妈端来了煮好的饺子,伏梨端了一碗置于祖母身前,笑道:“祖母,尝尝夫君包的饺子!”
老太太惊奇地哦了一声:“老身可是第一次吃钰儿包的饺子啊!”
元钰给伏梨端了一碗,最后才放了一碗在自己的身前,与伏梨相视一笑道:“是您孙媳妇教的好。”
元钰招来小町,跟他说:“今日的饺子中包了彩头,有碎银,有蜜饯,叫下面的人注意些吃,谁吃到彩头,明日晌午到梧桐院领赏。”
待小町离开后,老太太问道:“竟还有这般趣味?”
伏梨笑着,脸上漾起两个酒窝,甜甜地说道:“阿梨以前在家中时便做这些,麓安堂的饺子里也有呢,祖母小心吃。”
老太太笑着尝了一口,赞声不断,这边欢声笑语,在两隔间外,下人们聚在一起,亦是欢天喜地。
梁妈妈在一旁看着这其乐融融的场面,觉得倒是比这屋中的暖炉还要暖。
任元钰东挑西捡的,他最终还是没能吃到带有“好东西”的饺子,祖母倒是第二个就咬到了蜜饯,那一刹还像个老小孩似的,一直叫高妈妈看呢,高妈妈也是个会讲话的,吉祥话张口就来,好不乐呵。
转眼便是年。
照例,恰逢年间,百官休沐。
而本该一家人一起吃完饭守岁的除夕在陵国公府这却得往前挪一天,皆由于每年的除夕宫宴。
除夕夜,百官宴饮,共贺新年。
梨酥自知道了小町有点手艺后,这几日便一直缠着他要学,也算小有成果,到除夕前一天,府中还置起了雪灯。
换上新的桃符,挂上大红灯笼,这过年的气氛总算是显了出来。
虽是难得休沐,但元钰依旧起得早,练功一日不可废。
他的练武场是每天必得首先除雪的地方,伏梨还吩咐下人往那撒了点盐,免得地太滑受伤。
一直到除夕前天都是这样,彼时伏梨正在屋里用早膳,而刚从练武场回来的元钰推门进来,还带进了一阵寒风,惹得伏梨轻轻抖了抖。
元钰见状,从小町手里接过暖毛巾擦了擦手,坐到一边说:“下回我推门再轻些。”
伏梨摇摇头柔声说:“无妨,冬日里难免的。”
这几日天冷,早膳备下的都是热气腾腾的粥食,一碗热粥下肚,伏梨舒服地轻哼。
元钰亦是低头喝着,整个过程虽不言语,但却有着无声的默契与和谐。
明日的除夕宫宴并不会持续太长时间,晚上还是会让朝臣与家人一道守岁,那时,还可以放爆竹。
所以元钰在伏梨用完早膳后便提议午后一同去街上买些爆竹。
伏梨自然是愿意的,于是午后两人便坐着马车出门了。
年关到了,街头更加热闹,叫卖声络绎不绝,伏梨掀起帘子一角往外看,冒着热气的包子铺,排满长队的糕点铺,她最喜这样的井市烟火。
元钰坐在一侧,一手拉着她放在膝头的手,低头抱着书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