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令也是即刻启程的,不过这次借着伏梨有孕,皇帝总算不好强留她在京,同祖母与母亲道过别,在这一年的四月份,两人踏上了前往西境的路程。
越往西,路越难走,再加上伏梨的孕吐也开始了,整日叫她吃不好睡不好,元钰看着也心疼,偶尔白天也会陪她在马车里坐,让她靠着自己。
到了宁州地界,元钰便让大部队往前赶,自己则带着伏梨在城中歇上一日,虽然她极力反对。
随行的大夫是伏家的女医,姓庄,夏氏怎么都不放心,非要让他们带上庄大夫。
这边刚把完脉庄大夫就出了客栈去买安胎药,伏梨躺在床上嘘弱地问道:“她独自一人出去安全吗?”
元钰坐在床沿,握着她的手,看她吐得脸色没有一丝红润,便觉十分心疼:“我会让小町跟着她的,你先休息。”
“你陪我在这待着,不就耽误西境的事了。”伏梨道。
“西境战事不急,迟个一两天不碍事,这几日吐得都痩了。”元钰柔声道。
伏梨知道他心里担心,便故意逗他:“都怪你没照顾好我,待我回去让祖母看到了,她一定罚你。”
元钰依着她说道:“嗯,那请我的夫人好好养起来,不要让祖母发现。”
许是赶路实在累极,说着说着话伏梨就睡着了。
元钰给她抚平了翻起的被角,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发梢便下楼去给她准备吃的。
在宁州城内休整了两日他们便上路了,休息过后伏梨的状态也确实好多了,在车上也不整日吐,整日睡,快马加鞭堪堪只用了一日半就赶上了大部队。
夜里扎营,元钰刚进帐中便看见伏梨在绣着什么,像是只小袜子,元钰卸下外袍,一边说道:“这孩子运气不错。”
伏梨知道他说什么,抬眸撇了他一眼:“给他缝个袜子就运气不错了?”
“那是。”
话音刚落,小町的声音便在外响起:“世子,黄庭燎将军派人来见你。”
伏梨疑惑地看着元钰,元钰将桌上的烛火拿得离她近些说:“若太暗了就明日做,我去看看什么情况,不用等我。”
来人是黄将军的手下,十分着急要见元钰,要不是小町拦着,他怕是自己就闯了进来。
元钰一到,小町就退至一边,他问道:“黄将军有何要紧事?”
那人急忙道:“前日一小伙西羟士兵混入西宁镇,黄将军带人去围剿时活捉了一个领头的,本来问不出什么有用的,黄将军就打算杀了他,那人似是才怕了,他说他知道陵国公当年战败的真相。”
元钰猛地抬头,伸手便抓过眼前人,直盯着他,声音狠厉:“你说什么!”
那人被元钰的反应吓到,畏畏缩缩说道:“黄将军知道此事对将军重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派我来寻将军,叫将军先行一步,跟随我回军营见见那人。”
元钰放开来人,情绪起伏过大导致他不住地喘气,他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片刻后他回到营帐,伏梨惊讶他回来得快,不过从他看着她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神态中,依稀还是能辨别出发生了什么大的事情。
伏梨问他,他便实话实说,他双眼微红,少有这样连说话都气息不稳的时刻:“我可能得...先行一步。”
伏梨听到是关于公公的事,也很是震惊。
她知道他是因为要先行一步而对自己有歉意,但实话来说,与军队同行,她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摇了摇头,安慰他道:“父亲的事很重要,不论是对你,对我,对祖母,对整个陵国公府,甚至是整个大胥,此事都需要去查清楚,与你手底下这么多兵一起,你还怕我出事不成?”说完后还朝他笑了一笑。
元钰由心底感激她的理解,他用力抱紧了她,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味道,在她耳边说:“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此地离西境还有十日,我在那等你。”他轻啄了一口她的唇道:“我走了。”
“嗯。”伏梨答。
从他们驻扎的地方到西境城外的军营,快马加鞭元钰走了四日,这四日里他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父亲回城的画面,易春站在他面前同他说,勺水城中没有第二个出口,致全军惨死,离开时伏梨不说但藏着一丝不舍的眼神。
在审讯营前,元钰见到了黄庭燎,上次来西境时,他抚着胡子不可一世,今日连他的眼中都藏着严肃,他看到元钰前来便说:“先前我认为元将军只是个靠着家里的庸才,不过上回我已领教将军青年神勇,你家中之事我有耳闻,故此番思前想后,还是要找你来亲自问问,你要见的人在里面。”
元钰除了谢过就没多说什么,径直撩起帐往里面去了。
一进去便是扑鼻的血气,侧方五花大绑地绑着一个人,身上没有一处能看的,看着这场面他便知道黄将军没少用私刑,那人听见脚步声便睁开眼,扯着嘶哑的嗓子问出一句:“你便是陵国公的儿子?”
元钰神情冷漠,撇眼看他:“你若不知道我来西境,还会说关于我父亲的事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