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咳着笑了一声:“世子聪明,你既然知道我要保命,那你就知道我有交易要和你做。”
元钰冷笑道:“你没有资格与我谈交易。你的命在这里,你只是在救你自己。”
那人思考了片刻,说道:“那你准备怎么让我活命,你们大胥的俘虏是要押送回你们皇城的。”
元钰道:“我不送你回去,你说了我要的,我现在就放你下来。”
那人朗声大笑了几声,忽盯着元钰,连他的语气中都带着怜悯:“这几日有空,世子去勺水城走走吧。”
元钰猛然皱眉。
依着承诺,元钰唤人进来将此人从架子上放下来,黄庭燎跟着进帐,见此画面,问他:“你真要放他?”
元钰待那人被抬出去才答:“先疗伤,待身体好些了,打发他喂马,扫马厩,都行。”
黄庭燎抚了抚胡须,看向元钰的眼神更是带着赏识,元钰接着说:“将他放在身边,我后面或许还要用他。”
黄庭燎点头,遂问道:“说什么没有?”
元钰沉思道:“说了,我会想办法查的。”
事关此事,黄庭燎知道他不会让别人插手,干脆就不问了。
晚上,元钰翻来覆去睡不着,勺水城本就是座大漠空城,甚至不在交战主要场所,只不过地处偏僻,而士兵被风沙一迷,就容易分不清方向,所以这座孤城偶被用来布以陷阱,不过在我朝碰得少,除了,父亲那一次。
也就是那一次,大胥几万将士,埋骨他处,不得还乡。
而父亲是被易春救回来的,父亲手下曾有一将,名为蒋影,而易春算作蒋影的手下,又像是丫鬟,又像是大夫,总之易春扮演蒋影身边的很多角色。
那日她带着重伤的父亲回京,在陵国公府内,她对元钰说:“勺水城中除被西羟士兵守着的城门,再无出口,而蒋影突出重围,才护下陵国公一条命。”
夜深露重,想着这些,他更是彻底睡不着了。
而此时黄庭燎帐中,周勤朔从黄庭燎桌上拿起从皇城传来的信,定眼看过后便烧了。
黄庭燎看着那封信在烛火中烧为灰烬,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周勤朔问:“这便是将军今日放过那西羟俘虏的原因?”
黄庭燎从不放过任何俘虏,无论他们说什么话,当然,除了要送回皇城的。
黄庭燎将那些灰烬从桌上抹净,回忆道:“五年前的勺水一战,实在离奇,如今看来,是真有人在其中做文章。”
刚刚烧毁的那封信中交代,在西境,如遇到有感勺水一战的事情,务必让元钰知道,引他去查。
周勤朔回到自己的帐中,没有立即休息,他是后面才上来的小将,对勺水的事情不十分清楚,只是耳闻,所以今日听黄将军骤然提起,心中还是有一丝不忍,那可是几万将士。
他不知道元钰会查到什么,只是想到元钰,就会想到伏梨。
他曾是伏北终手下的兵,但他也知道自己一直不受重用,后来索性自请调去西境黄庭燎手下,也是在那里,他知道了黄庭燎一直是永平王和五皇子的人。
刚知道时,他十分震惊,彼时皇城中博弈的皇子,便是太子和二皇子,哪里听得到五皇子的名头。
只是后来渐渐地被黄庭燎收入麾下,也为五皇子所用。
调回北境后,他不在伏北终手下做了,只是有一日从外回城,他抬头便见城墙上站着一女子。
那是个夏日的傍晚,风拂起她的衣袖,夕阳的光晕在她身上,那一幕,他现在都还记得。
回到军营后,他听说伏将军的女儿来了。
当日他有意想引诱伏梨误会东宫,是因为有一日他去见五皇子时,听到他与身边从永平王处来的谋士谈论,说圣上或许会让伏家与陵国公府结亲,他想让伏梨心生隔阂。
后来的事被谋士论中,只是那时他已不在皇城,即使他知道,就算他在也没什么用,她对他没什么感觉,他能感受到。
他苦涩地笑笑,思绪回笼,不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