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伏梨回去,都没有得到易春确切的答复,但是她想,既然都在西境了,往后也可以经常见面。
只是没想到,这下一次见面来得这么快。
十日后的雨夜,雷声轰鸣,漆黑的道路弥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冷,当府上的门被大力拍打时,伏梨与元钰正准备入睡。
小町站至门口道:“世子,您快出去看看吧!”
伏梨重又点燃蜡烛,元钰起身,披上衣服就往外走。
伏梨也跟在后面,很快到了厅前。
入目便是被雨水淋了个透的易春,她右臂以及身上不知何处流着血,正瑟瑟发抖中。
元钰已经叫人去喊大夫,不消一刻,庄大夫便提着药箱走来。
厢房内,庄大夫正替易春包扎着伤口,两道刀伤,一道在右手臂,一道在背面右下侧,索性伤口不深,元钰全程蹙着眉头,陷入沉思。
伏梨招呼梨酥去看着方子煎药,都吩咐好后才和上门重又回到房内。
元钰见此才开口问:“茶铺老板,竟也引人寻仇么?”
易春脸色泛白道:“今日这番,托世子的福。”
伏梨见她身体不适,便想待她好些时候再说。
元钰却反常地咄咄逼人:“今日你若再不说实话,我的府上可不留你。”
也无怪乎元钰这般,来人都上赶着杀人灭口了,既然易春还能说话,那便当作乘人之危一番,就算是威胁着,也要知道真相。
易春的身手不算差,今夜交手中,感受到了来人的狠厉,堪堪挡下要害的几刀,逃来这寻个活路,她垂眸,似是想明白般道:“我多年不曾练武了,往后便请世子护佑一二了。”
事情过去多年,再说起来,颇有些尘土飞扬的感觉:“那日国公爷与蒋影被西羟人引到勺水城,他们堵在城门口,我们一开始找不到别的出口,后来在城西才堪堪找到,正当大伙高兴,准备突出重围,不知为何,蒋影突然倒戈刺向国公爷,蒋影那队人马跟着他多年,犹豫片刻就跟着他举剑对上了自己人。”
易春说到这突然停顿下来,厢房内静悄悄,只有雨水打在窗户上的撞击声,伏梨内心深处犹如被丢下了一块重石,她甚至不知道怎么抬头去看元钰,耳边传来他克制的喘息声:“继续说。”
“蒋影从背后没有一举刺杀成,国公爷反应快,与他对起手来,两败俱伤间到底还是国公爷更胜一筹,可那时他也已经快不行了,接着西羟人就跟说好的一样往城里丢火把。我至今都不明白蒋影为什么要那么做,可是当时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从他们出手,到蒋影倒下,到城中大火,每一步都是我没预料到的,可是我知道......我得救国公爷,他不该死在那。”
这些话藏了五年,终于说出了口,她失神般地靠在床上。
伏梨看向元钰,他面色痛苦,犹如溺在水中,终于挣扎着无声落下泪来,伏梨起身想靠近他,却又觉得此时说什么都不能够。
待到元钰感受到伏梨握住他的手,他才重又从情绪中找回自己,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暗哑:“其余的,包括蒋影为何倒戈,他身后的人,你都不知道了?”
易春道:“你知道我喜欢他,可他何时对我有过什么回应呢。”
说完咧嘴笑笑,任谁看都是苦涩。
伏梨听着她的自嘲,张了张嘴,终是没说出什么。
元钰拉着伏梨的手从椅子上站起,他抬头看向窗户,今夜就连月色都没有,他道:“老师,多谢你,且安心住着吧。”
说完,便带着伏梨往外走,一路回房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但是握紧的手从未曾放过,似乎从对方身上,能够获得力量,今晚知道这些之后,依旧能站起来的力量。
自从三皇子被圣上在朝堂启用,连带着庄妃娘娘和她父亲济武侯的腰杆都挺直了,如今也时常在朝堂上跟人论两句,颇有些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