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僩是无意中走到书房门前的,没想到就听到苏玉礼和苏佑在谈论当日徐覃一事,听到真相的那一刻他竟连一丝意外也无,那位父亲,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只是心里或许到底有些黯然,便踢到了门角,他身子迅速一闪,躲过了苏佑刺般的眼神。
他刚扭头想往反方向去,便被一股力拉进了隔壁的房间。
动作间,他就被按在了门上,鼻尖一股花香扑过,是好闻的水仙。
随着女子按住他的动作,身子也无意离他很近,踮脚越过他的肩往外探去,只听得外面传来苏佑问询的声音:“姐,你刚出来了吗?”
苏荷咽了咽口水,神色紧张:“嗯,佛堂的蜡烛不够了,我去拿了些,见你同父亲在谈事,便不来打搅了。”
说完,外面也没回音,里面的人也不敢动,过了片刻,苏佑又道:“嗯好,虽说入了夏,但还是不要着凉,我叫人给姐姐送件披风进来吧。”
“幸云已为我备下了。”苏荷道。
又停了几秒,苏佑像是终于相信般地开口:“好,不打扰姐姐礼佛。”
待到苏佑映在窗上的影子离去,苏荷才松了一口气,也是才发现自己竟快趴在稽僩身上了,她连忙退开道:“事急从权,冒犯殿下了。”
这姑娘原对自己有心意,稽僩是看得出来的,可如今她的疏远,甚至是淡漠,也是显而易见。
这原是稽僩所希望的,可当他意识到这点后,竟连一句玩笑话都开不了口。
稽僩看着已退离他一步远的苏荷,心内微微叹气,他抬起头望向正中的那尊佛像,双手合十,拜过后他开口道:“为何帮我?”
苏荷看着他的动作,便走上前去,穿过他的目光,跪在蒲垫上,她双目轻轻阖起,正当稽僩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缓慢道:“夜闯大臣的宅子,便是东宫太子,父亲也是要参一本的。”
稽僩道:“不少这一件事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再加上苏佑和父亲偶尔的谈话,苏荷对稽僩的处境大致也算是了解了,他是说让圣上不满意,也不差这一件事了,静默片刻,苏荷回答:“能少一件,便少一件吧。”
说罢,苏荷起身,不打算再管他,也不想知道他为何会在这里,既然决定了要割舍,那就没道理再关心。
稽僩看着她转过身的背影,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还未打开门,整座宅子便喧哗起来,苏荷半回头说了声躲好,便直接将门拉开了。
原本寂暗的院子此刻正一片亮,两队护卫举着火把将一个黑衣人压在地上,领头护卫说是在巡逻的时候抓到的,此人在院子里东察西探,苏玉礼背着手,声音低沉:“你是何人派来的,闯我丞相府,有何贵干?”
那人被压在地上,怎么也不吭声,苏佑刚想上前,苏玉礼便抬手制止了他。
苏玉礼垂眸看了一眼地下的那人,下令道:“先押下去,看好他。”接着对管家道:“明日上朝时,将他带上。”
管家道是,苏佑便疑惑道:“父亲,为何不先拷问一番,万一他在殿内胡乱说话怎么办?”
苏玉礼看了他一眼,便教他:“此人一看便是他人养的死士,可被抓之后却不自尽,我问他,他却不向我说,明日大殿之上,自有能让他开口的人。”
苏玉礼转过身,便看见苏荷站在佛堂前,她身后的门轻轻阖着。
他朝苏荷走去,抬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发,轻声问:“可有吓到?”
苏荷勉强扬起一个笑容道:“女儿还好。”
苏玉礼点点头,便离开了。
苏荷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便改了先前要走的决定,她回到佛堂里,脑袋探出门,往左右看了看,又关上门。
稽僩还没走,目睹了全程的他有点意外事情的走向,苏荷犹豫着还是开口:“此人是跟你来的?”
稽僩没瞒她,但也有些后悔:“嗯,从城外一路追杀我进来的......对不起,我不该把这种危险的人往你身边带。”
苏荷对他突如其来的歉意感到意外,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怎么听起来像她在责怪他。
苏荷想解释,“我......”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出来,没能说出对他的担心。
可稽僩此时没有时间跟她讨论这个问题,他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