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是不能再从门口走,他往后绕,寻到一处窗户,刚想翻身而出,便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当时在荣州就想问,于是他停住,抬眸看她:“菡菡也是你的名字吗?”
在荣州时,她的家人这样叫她。
苏荷被他没头没尾的问题搞得有些错愕,但还是回答了他:“小名,因为菡萏。”
稽僩自言自语道:“菡萏,荷花。”
想到这,他突然笑了,他看着她说了一句:“好名字,我走了。”
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然燕过有痕。
苏荷觉得自己好像又陷入了一个漩涡,又仿若从未曾脱离,原来有些人,只用一个眼神,就能烙印下最深的痕迹。
稽僩回到宫中,并未惊动其他人,一番奔波,本就没两分的醉意早就消散。
他默不作声坐于案前,自己给自己包扎,眉心微攥,任何人来看都知道太子此时心里怕是有些烦燥。
剪子剪下包扎布,他砰的一声砸在桌上,桌上茶水微晃,良久,趋于平静。
稽僩,大业未就前,不能让任何事,任何人影响你,他对自己说。
这条路已走了十多年,其间鲜血浸染,刀锋铺路,这才是他要的,为了那至上无上的权力,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第二天早朝,刚上朝苏玉礼就上前禀报昨夜有人夜闯丞相府,满朝文武听罢皆议论纷纷,毕竟那可是相府。
当然,殿中尚有两人面色不变,正是太子与永平王。
皇帝道:“可有抓到来人?”
苏玉礼回了是,接着便说:“可惜此人不开口,臣想唯有陛下的威严才能让他说实话了。”
简单一句奉承,倒也让皇帝心下满意,他便让苏玉礼将人带上来。
苏佑带着人走上大殿,稽僩观察着各人的反应,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那人,那人被一瘸一拐的带上来,倒是济武侯,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
皇帝问:“来者何人,夜闯丞相府有何目的?”
那人依旧不说话,皇帝眼中不快,永平王便从旁插话道:“你眼前的人可是当今圣上,你若是有什么怨,什么仇,一切,都但说无妨。”
跪在前面那人嘴角微动,身上依旧是一身黑衣,他低垂的头微微向后斜,触到永平王的瞬间便缓缓抬起头:“草民,受人之托。”
皇帝看着他,接着问:“何人之托,所为何事,你且说来,饶你不死。”
“是济武侯,”说罢便朝着稽僩看去,“济武侯命草民杀太子,昨夜太子在城外,草民一路追着太子入城,误入了丞相府。”
济武侯被咬了一口,连忙上前跪下:“陛下,臣冤枉啊!”
稽朔起先是一惊,只不过事关外祖父,他便直接开口维护:“父皇,儿臣与皇兄兄弟手足,外祖父怎么可能派人去杀皇兄,定是此人,用心不良,胡乱攀咬。”
“那他为何不攀咬他人,偏偏是…济武侯?”苏横子在一旁说道。
稽朔慌乱起来十分容易口不择言:“既是胡乱攀咬,自是谁都可以,相府上出的事,不若问问丞相呢!”
此话一出,倒像是说丞相自导自演,故意害他济武侯呢!
苏玉礼微微挑眉,不服道:“三皇子,话可不能乱说,我相府莫名其妙遭了贼人,所以我来向陛下讨要个公道,合情合理啊。”
“可是…”稽朔还想说什么,皇帝便打断了他。
皇帝看了一眼一声不坑的另一当事人,问道:“僩儿,此事可属实?”
稽僩方才抬头,像是匆匆入局的外人,仿若刚刚的事都与他无关,他看了一眼那黑衣人,似在辨认:“昨夜确与人动了手,只不过夜色深,实在是看不清人,不知是不是他,不过那人身手好,动起手来,像是当初从荣州回来时,碰到的那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