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身边的潘妈妈送走太医回来后,伏梨才问:“太医几日来的?”
潘妈妈答:“有五日了,自姑娘传了信说回来后,他们便来了,除了陵国公府请的,还有太子殿下请来的。”潘妈妈从小看着伏梨长大,就是出嫁了,仍是改不了旧日的称呼,仍叫她姑娘。
伏梨点点头,回来前给东宫也去了信,所以,也不意外。
走进里屋,夏氏刚巧醒来,看见伏梨的那一刻,泪水便蓄满了眼眶,伏梨看母亲落泪,自己也忍不住鼻头酸涩,上前一步就侍于床侧。
待夏氏情绪平稳,便开口道:“已快七月了,冒什么险回来。”
明明十分想见女儿,开口却是一句违心的责怪。
伏梨自是听出母亲话中的关切,心头更是酸涩:“就是快要生产了,还要母亲快快好起来,到时可离不得母亲。”
夏氏心里自是喜不自胜,可是情绪一激动,又咳嗽起来,吓得伏梨连忙给她缓神。
陪着母亲睡着,伏梨也歇在伏家,是原来自己的屋子,已有将近两年没住过人了,可一推开门,什么都是循着过去摆放的,不染一丝灰尘,伏梨心下难免感慨。
因为放心不下夏氏,伏梨几乎每一天都要回伏家,祖母怕她大着肚子不方便,索性便让她住在伏家,到日子了在伏家生产也是一样,对此潘妈妈还说,如此通情达理的婆家不多见。
伏梨很是高兴,大着肚子每日都陪母亲在院子里散散步。
如今已是十月,正是秋天,院中景致也渐渐凋零,她靠在小厨房的灶台旁,盯着正沸腾的药出神,梨酥进来的时候,那药都快翻腾出去了:“夫人,药滚了!”
这一下把伏梨喊回了神,连忙低下头去看,果真快翻腾出去了,手忙脚乱地将它拿远了火,手指不免烫红了些,梨酥连忙上前查看,眼中泛起心疼:“快浸凉水!”
说着便拉着伏梨的手放入刚打起来的井水中。
井水冰凉刺骨,让伏梨打了个寒战,不过她还记挂着药,催促道:“我自己在这浸着就行了,你快将药端给母亲,莫提我烫伤了。”
梨酥虽不情不愿,但也不好违抗伏梨的命令,施施然便去了。
伏梨看着梨酥离开的背影,又低下头来,复又开始想刚才让她出神的事。
刚回来那阵母亲的病是稳住了,可随着天气凉下来,咳疾倏地复发,夏氏不让她知道严重程度,还是潘妈妈偷偷同她讲,说此番来得比上回还严重些。
元钰时常写信来问她,她好不好,孩子好不好,母亲好不好,每逢收到他的来信,伏梨才觉得没那么心慌。
剩下的自是蒋影的事,她让阿肆在皇城和军中都悄悄打听了,可是竟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只知他是外地来的武举进士,家中已没什么人了,后来就分入了陵国公麾下。
当然伏梨有半分猜测这是太子殿下的手笔,而其他的,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不过伏梨并不知道这背后也有有心人的阻挠。
论起西境和北境,其实在几代以前,北境与大胥一向是交好的,曾也有和亲的佳话,只不过世事变迁,这两代才又开始起了战乱。
日前北境传来消息说,欲派使臣进京改善与大胥的关系,大胥自是欣然接受,多年战乱之下,大胥内部早已是耗空了,今日早朝上,就正式宣布了北境使臣已启程上路的消息,并且由我朝驻守北境的将领晏兵护送。
这还是康澜来告诉伏梨的,康澜在伏梨去西境没多久就回京了,那一趟下江南,于婚事一事上依旧毫无进展,不过康澜乐得自在,每日都来给伏梨解闷,逗她肚子里的孩子。
听到晏兵这个名字,伏梨倒是一怔,她记得这人跟元钰有过交情,那时他去北境时,还来过府中辞行,那人跟兄长很像,思及此,又想到父兄,又想起母亲的状况,不免又有些心情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