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将云吹过,掩住了今夜原就微弱的月光,无垠的黑暗与寂静交织,像给这夜笼上了一层密不透风的墙,直叫人觉得压抑。
伏梨与元钰对坐在烛火下,相顾无言,忽然烛火处响起滋的一声,是蜡烛断了的声音,瞬间,房里一片黑暗。
伏梨被惊了一下,元钰的身影在黑暗中依旧不动,自他跟伏梨说完稽颂在凤香楼同他说的话以后,他就是这般了。
伏梨起先也是震惊的,但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很久,或许是因为上一次已经有过对稽僩的怀疑,或许是他们没有过去十多年的朝夕相伴,所以她接受起来比元钰快,可也因此,她十分心疼元钰。
尤其是他此刻隐在黑暗中的样子,以及浑身散发着的那难掩的沉重。
她想起身重新点灯,元钰却忽地按住她的手,接着他自己起身,在身后的柜子里翻找,抽屉关上又拉开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格外清晰,找过两个抽屉后,他便回到桌旁,俯下身细致地换上了新的蜡烛。
烛火复又燃起的那一刻,烛光照在元钰的脸上,投射在他身后的墙上,整个屋子中的阴霾才消散了些。
元钰坐下后,抬眸看向伏梨,似乎是有话要说,伏梨心疼地看着他,握住他的手,率先开口:“无论如何,都有我陪着你。”这是方才他自马上下来,将她抱住时,她就想说的。
元钰摩挲了一下她的掌心,说:“回西境后,我想查一查谣言的源头。”
伏梨将另一只手覆于他手上,语气坚定道:“该查个水落石出了。”
入西宁镇,已是五天后,伶姑抱着已有大半个月没见母亲的启蛰站在门口迎他们,伏梨见状,眼眶热起来,连忙从马车上下去,快步走向孩子。
如今已是六月,启蛰已有八个月,八个月的孩子不知分离,但见着父母亲,笑得格外开心。
元钰自伏梨身后上前,看了眼被妻子抱在怀里的孩子,伸出食指碰了碰他的脸蛋,终于也笑了笑。
伏梨见元钰难得开怀,便道:“抱抱。”
元钰伸手接过启蛰,启蛰笑着用手拂他的脸,似乎觉得有趣,在场众人见状,皆满脸笑意。
晚饭前,元钰将小町叫到书房,沉着声音将查流言的事情交代给他,小町低垂着头,闷闷地应下,走出的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任谁心里都不好受。
回来之前,伏梨就给书院递了帖子,要孙长隽过府一趟。
孙长隽到西境后,就拿着伏梨给的信物到书院寻到了易春,易春见到信物便知这就是伏梨去请来的先生,于是礼数周全地替人安排好食宿,在书院待下了。
孙长隽到府上前,并不知明烛的事,只当再来感激一番世子妃的恩情。故当他在厅中见到坐在一侧的明烛时,自是愣了片刻。
直到明烛率先出声喊他一声孙哥儿才堪堪回神。
惊讶过后便朝她微微一笑,他心中知道伏梨恐在其中帮了大忙,便撩起袍子,行了个大礼:“长隽谢过世子妃。”
明烛见状也去一旁跪下,同孙长隽又一起规矩地行了个礼,他二人三番两次答谢,倒让伏梨颇为无奈,但也解释了明烛在其中帮的忙。
孙长隽听罢也是一惊,竟不晓得他们在二皇子府还有那般的情况。
事情已过,伏梨也不愿再提,只是明烛既然来了,少不得也是要去书院了,念到他二人曾经的关系,她还是多嘴问了一句:“那如今你二人......”
是有些八卦了,可依着伏梨的意思,若能再续前缘,也是不错。
可明烛回得模棱两可:“暂且放一放吧,顺其自然地好。”倒是引得孙长隽向她多看了一眼。
经这一事,明烛想得很清楚,她原先与孙长隽并无男女之情,但由于婚约,彼此被捆在一起,虽算不上勉强,但如此的结合,于婚姻到底不圆满,来时路上,看见过元钰与伏梨之间的情意绵绵,如何不羡慕这样的感情。
于是明烛也算正式在西境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