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难得宴饮,元钰也希望大家尽兴,好吃好喝的自然少不了,但毕竟是在军中,所以并未用酒。
苏佑坐在使臣一行人里,瞧底下的人与士兵打成一片,心中也觉得开心,他抬眼看向前面那个空着的位置,视线一转,又往帐中瞧了瞧。
西境地貌广阔,就连天空都好似开阔了不少,他抬头,夏夜繁星点点,比皇城中要好看不少,在府中抬眸望天,颇有些坐井观天之味。
“公子,世子邀您一见。”正当他赏着这夜景时,身边匆匆跑来一个士兵。
苏佑放下筷子,探身看了一眼那边的营帐,站起身,往那边走去。
及至帐前,他停住了脚步,伸出手制止了身边人替他撩开帐帘的动作,那人不解,但还是收回了手。
苏佑有些没来由地心慌,其实自他今日到此处,见着元钰,就觉得有些不同,可也说不上来。
这几年来他一直半躲着元钰,可元钰对他,仍如旧日,启蛰满月宴那日,他对自己也并不疏远,今日,疏离了些,他想。
定了定神,他才撩开帘帐走了进去。
元钰背对着他,在看舆图,案上放了几碟菜,右手边是他的佩剑。
苏佑站定后,出声:“为何不出去与众将共饮?”
元钰的身子动了动,转过身来看向苏佑,眼神中是苏佑看不懂的东西,可下一秒当他的剑抵在他眉间时,他便都明白了。
眉间血迹流下,顺着苏佑的鼻子,嘴唇,无声地滴落在地上。
苏佑的睫毛颤了颤,再抬头时,眼中已没有了笑意,他冷声问:“你知道多少了?”
帐外士兵的笑闹声透过薄薄的帘帐传来,而帐内一片剑拔弩张。
元钰薄唇一动,声音冷峻道:“你,和稽僩。”
苏佑抬手,将抵在他眉间的剑挑开,刺痛的感觉让他嘶了一声,他径直坐到一侧,良久叹声说:“我是我,稽僩是稽僩。”
但话中的歉意却让他的这句话有些支撑不起来。
元钰看了他片刻,收回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他在等他自己说。
“七年前皇后生辰,稽琛身子不适无法入宫,便将生辰礼派人送到东宫,由稽僩转交,你知道的,稽僩一手扶持皇后上位,可后来稽琛养到皇后名下,稽僩一直提防,那时稽琛并未显露野心,装乖作巧,就连生辰礼也要给稽僩过目一下。”
“那年稽琛送给皇后的是一只玉簪,可是送的人不小心将玉簪摔断了,当时我正巧在东宫,便由我去向稽琛说一声,顺便让他再准备一样。在他府上,我无意听到了他身边的人同他说伏将军带兵去了西境一事,当时那人的原话是‘伏将军乃二皇子的人,为何与陵国公交好了,竟还带了兵去,要不要跟太子殿下说一声,以防万一’。”
苏佑顿了顿,看了眼元钰,又继续道:“我将此事告诉了稽僩,我也同他说,此事须详查。”
“后来,勺水的事传出,我知道了北境兵马是去驰援的,稽僩自然也知道了。”
元钰眼眶红起来,有一些亮闪闪的东西盈在他眼里,他道:“他派蒋影杀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