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中,康澜在府中得知此事后便去找父亲大吵了一架,康毅侯全程不作声,在康澜说完后也只是静静地垂首坐在椅子上,佝偻着身子,恍惚间,康澜觉得父亲老了许多。
她哽咽道:“父亲,我不愿嫁给太子。”
康毅侯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女儿,眼泛心疼,但仍说道:“太后过世以来,康毅侯府在京中本就艰难,可即便如此,在你的婚事上,我一直都想为你寻最好的,是父亲无能。”东宫危机四伏,在朝中不知是多少人的眼中钉,可是事成定局,他不能告诉康澜这些,至少现在不能。
康澜沉默下去,府上的不易与父亲的不易,她都晓得的,她该懂事,可是自己从皇城相看到江南,就是想寻一个自己喜欢的郎君,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以她的性子来说,她不会甘心。
于是她丢下一句话就转头出了门:“我自己去找太子。”
到东宫时,是午后,康澜站在东宫门前,太阳火辣辣地照在她一半面容上,侍女想上前为她遮阳,也被她叫住了。她抬起头,看着这巍峨庄肃的宫殿,心中有些打怵,她与太子并不熟悉,她知道太子在殿上已经应下了婚事,所以她对要做的事,不仅没把握,而且还是有点怕东宫威严的。
她拎着裙子深吸了口气,刚准备踏上台阶,就听见东宫大门由里打开:“苏御史慢走。”
康澜听到苏御史,脑中忽地想起一个人,抬头一看,果真是他。苏横今日为着弹劾的事而来,稽琛手下的人向御史台弹劾了太子手下的人,他来请殿下拿主意,当然,赐婚的事他也听说了。
苏横那时正在看下面递上来的折子,甫一听到时,觉着有些不可思议,后来略有些失神,心中生出一丝惋惜,而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但也只是一瞬,他摇摇头,重新投入到手下的事情中。
然此时他站在台阶上,望着台阶底下那头的人,她听到门房的话缓缓抬头,脸上的疑虑在看见他后又消失,变成了一抹了然,金色的阳光下,他捕捉到了她眼底的急切与彷徨。
她一步步走上来,走到苏横面前,问好道:“苏大人好。”
苏横不敢直视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才答:“郡主安好,来寻殿下吗?”
康澜知道苏横跟东宫以及陵国公府是一派的,一心想着退婚的事,也未注意到他往后的步子,便不由地又走近了他两步:“苏大人知不知道,殿下对......对赐婚的想法?”
苏横皱了皱眉,心想,想法?是问太子殿下喜不喜欢她?可是太子刚刚没说这个,他只说不管如何,也会好生对待郡主的,应该是喜欢的吧,于是他抬起头,想宽慰她一两句。
可是当他抬起头,看到的却是一脸急切与担忧,完全不像对喜欢的期盼,苏横心中不解,但仍是答:“殿下,会对郡主很好的。”
康澜觉得,如果心声能够被听见,那么此时此刻应该寂静无声,因为她无语,亏她曾经在陵国公府看见他时还被惊艳了那么一炷香的时间,好歹是东宫一党,要夺嫡的,竟是榆木脑袋。
苏横明显觉得眼前人看向他的眼神中带了嫌弃。
康澜的嘴抿成一条线,扯了个笑脸道:“多谢苏大人。”苏横觉得她笑得比哭还难看。
康澜没再看他,而是向东宫的门房说道:“我想见殿下。”
片刻后,门房就请康澜进去了,在她跨步进去的时候,回了一下头,苏横站在原地看着她,衣袍被风吹起一角,仍旧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康澜就看了一眼,便回过了头。
穿过长廊,康澜远远便见太子殿下坐在亭中,一旁是鱼池,他时不时丢下一粒饲料,引得底下的红鲤争相跃起。
“殿下,康澜郡主来了。”侍从在一旁说道。
康澜便接着他的话问了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