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的日子定下了,十一月初二。”
日头下,伏梨脚步匆匆地从门外进来,及至近前,元钰还看到她额上有些亮闪闪的,他抬起手为她拭去汗,抬了抬手上的信纸,说:“我刚刚也收到了东宫的信。”
东宫的信是今天才送来的,上面写了东宫的婚期。
而伏梨手上的信是康澜私人送来的,不仅邀她十一月里回京,还悄悄透露了稽僩答应她的事,伏梨将信递给元钰,说:“康澜说太子答应了她定会想办法搅黄了这婚事,东宫的信上可有提到?”
元钰拿过,将康澜的信同东宫的一左一右放在桌上,比照着看,说:“你怕太子骗她?”
伏梨轻嗯了一声,说:“若他想,康澜是斗不过他的。”
元钰喉咙微动,轻轻低了低头,才说:“大婚,应是成不了。”
他转头看向伏梨,对上她探究的目光,将两封信一道燃在一旁的烛台里:“他让我悄悄带兵回皇城,我手下全部的兵,大婚前夜埋伏在城外。”
伏梨瞠目,惊得张大了嘴巴,一下子站了起来,接着谨慎地往门外环视了一圈,又跪坐下来,轻声问:“他要反?”
元钰神情严肃,说:“八成是的,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隐忍谨慎,若非是到绝境,他不会反的。”他想了想,又说,“将手头的事处理好,我们早些回去。”
伏梨点点头,又问:“兵马比我们晚几日?”
元钰闻言一笑,心中不禁赞叹起自家夫人的冰雪聪明,但又故意反问她:“你怎知我一定会听他的?”
伏梨莞尔,目光扫过他的脸,抬手抚过他眼角,眼底又蕴起些心疼:“这是他的罪证。”
元钰一愣,在与她的对视中敛下眼眸,盖住了眼底浮起的失望,深吸了口气,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回答伏梨:“这是他欠我的。”
既收到了信,他们就要准备启程回去。
十月刚至,暑热余留,伏梨抱着启蛰立在府前,看着一箱箱的物件装上车,越发舍不得怀里的小人。
两日前,她和元钰临时决定此次回去不带着孩子,所以这会正在分别。
伏梨红着眼睛,用鼻子蹭了蹭孩子的脸庞,一阵风过,她替他紧了紧盖着的披风,元钰伸出手捏了捏启蛰的脸,他就咧开嘴朝着父亲笑,叫元钰心里也酸涩起来。
他从背后抚住伏梨的双肩,出声安慰:“不会很久的,过年前我们就能回来。”
伏梨点点头,将怀中的孩子交到伶姑怀里,交代道:“过日子天冷了,千万记得别受了寒。”
按照计划,他们十月下旬就能到皇城,但也有人不能如期到达。
待稽琛在淞州将所有前因后果查清时,也已近十月底,一旁的护卫说道:“此番淞州之行,殿下大有收获,待回皇城便可一举拿下太子殿下,只是这时间上,怕是赶不及太子大婚。”
稽琛回:“无妨,左不过晚两天。”
待他回去,稽僩该怕了。
“报!”一名暗卫从暗处来,他在稽琛跟前说道:“黄庭燎将军传信来,大半个月前元钰回京,而日前他的小一半兵马亦悄然撤离,黄将军问您,是否需要上报朝廷?”
稽僩要元钰将全部兵马都调回皇城,先不说这很难悄然成事,而元钰如今也不会费这功夫去帮他,只是表面功夫要做,于是他就安排了小一半人马过几日悄然出发,照理说这是元钰的兵,行踪也十分隐蔽,要不是黄庭燎受了稽琛的令整日监视着他,可能就不会发现。
稽琛听到元钰调兵回京心中瞪然明了,他哼笑道:“皇兄如此这般...狗急跳墙,看来我们手上这些事情,确实令他害怕了,他是怕我回去吗?”
护卫道:“那我们必须得赶快回去,若是太子成功反了,这些证据便是废纸一张。”
稽琛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衣袍,说:“启程吧,看来皇兄务必得听我说一声新婚快乐了。”
十月下旬,元钰等人如期抵达皇城,小町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向马车内问道:“世子,我们快入城了,我先行一步去府中给老夫人报一声吧。”
马车内,元钰睁开了眼睛,与同时清醒过来的伏梨对视了一眼,摸了摸她看起来依旧困倦的眼角,便让马车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