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钰摇头,否定道:“如今我谁都不站。”
苏横被气笑了,他似乎觉得面前的人天真的可笑:“事到如今,你陵国公世子有中立的资格吗?”
元钰思索片刻,坦然道:“你没有去过边境,你也没有上过战场,你所见的庙堂之下那些权力纷争,朝堂之上不见刀枪不见血,但你知道真正的战场在哪里吗?你有没有见过攻城时百姓仓皇逃窜的样子?权力纷争下,不顾外敌,他们只知将刀子向内,将守城将领残杀于死城!”他的语气愈发咄咄逼人。
元钰说这些话的时候,在西境见到的画面都重新浮于脑海,作为将领,他时常因着这些画面而觉心痛仁慈,可让他觉得割裂的是,他又要隔绝掉这些,变成一个强硬善战的工具。
苏横被他字字句句的逼问给问哑了声,元钰最后说道:“我所忠的应该是国,而非君,可惜我明白的太晚。”
苏横说:“自古以来,君为臣纲。你所说的话若是传到圣上的耳里,你即刻便身首异处。”
元钰心中并未因这话起一丝波澜,而是有些无奈:“所以你我,此刻站在对立面。”
苏横又动了动身子,想要挣脱,无果,他深吸了口气,对着元钰说道:“太子背弃你在前,你的所作所为无可指摘,但我,不愿做背信弃义之人,你让我回去吧。”
元钰有些动容,但并不意外,他深深地看了眼苏横,手一挥,就让小町放了他。
苏横刚一动身,元钰即刻便也率兵向着皇城而去。
他不惧苏横将事情告诉稽僩,已经开弓的剑没有回头路。
大殿之中,各方宾客齐聚,苏荷随着北境世子一同入内,时隔将近一年,苏佑再次见到姐姐,显得十分激动,趁着帝后还没来,还没那么拘谨,他连忙从座位上起身,跑到另一侧:“长姐!”
苏荷转过身,苏佑一眼便见到姐姐那一脸连妆容都盖不住的憔悴,没来由地心下一紧。
苏荷则是十分惊喜,眼中竟有了些泪光,不过她很快调整过来,拉着苏佑的手正式见过了北境世子,也就是她现在的夫君。
苏佑对这位世子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只虚虚问了个礼,便拉着苏荷在一旁说起话来,问她过得好不好,世子对她好不好,生活可还习惯,凡此种种,苏荷皆答好。
可叫任何一个人来看,都觉不出这是过得好的样子。
苏佑还想再说,外面内侍便通报帝后到了。
无奈,苏佑只得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帝后到了之后,仪式便该开始了。
外面传来肃穆的鼓声,稽僩一身红衣,手执红绸,另一端则是康澜拿着。
两人拾级而上,大殿前的台阶数目不少,康澜走得有些喘,步伐也慢了下来。
稽僩虽面向前方,但也能感受到康澜的一举一动,便不动声色小声道:“喘些也好,等会显得真。”
既然这场婚礼无法从外突破,那就只能靠他们自己,等会仪式未成时,康澜会装晕。
康澜知道他在打趣她,用力扯了下手中的带子,以表不满。
两人到达殿外后,康澜稍许调整,便在内侍的通报声中跨入殿内,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对即将新婚的夫妇身上。
稽僩一进去便看见了站在右侧的苏荷,他脚步一顿,还是康澜扯了两下手中的红绸才让他反应过来。
她看起来,憔悴很多,身上没有了生气,广袤的北境草原没有让她重生,在无垠的蓝天白云下,她却好像被折了翼。
她的眼底映着一片红,是他身上的喜服,她望过来的目光像是带着无数的钩子,让他生疼。
稽僩以为自己至少慢慢地会放下,可这一眼,竟是那样痛,犹如穿透了时间与空间,望尽了她在北境所有的酸楚。
两人在前面停住,在大家的注视下,二人拜天地,拜高堂,可就是夫妻对拜之时,康澜突然晕了过去,稽僩面上显得一惊,第一时间将她接住。
大殿之中突然混乱了起来,这礼还未成,未来的太子妃却晕了过去。
康毅侯更是着急,圣上见状,连忙下令:“将康澜郡主安置到侧殿,快传太医。”
稽僩连忙将康澜抱起,往侧殿去,可能是太着急,脚下稍稍有些不稳,康澜默默地掐住了稽僩的手臂。
直到将康澜放置在侧殿的床上,稽僩才不动声色地拂过她的手,好好放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