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把头。”目送二人离去,花蚂拐随即转身行礼。
“都没事吧。”陈玉楼已将脸上的血迹处理干净,转瞬间似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儒雅模样。
卸岭众人纷纷摇头,又各自叹服方才自家总把头与小格格配合得是多么默契云云,陈玉楼第一次被夸得两颊灼热。
反观金韫娴此刻正与约翰对着死鱼捣鼓。二人在国外就是搞科研的,如今见着变异鱼种,自然不能放弃这个研究机会,当下就戴上白色手套,忙碌起来。
她背着众人又朝着陈玉楼,正好借着按鱼头的功夫挑眉递了个眼神,调笑间又不会驳了对方一门之主的颜面。
此事之后,船已行至半路。大概又行了半月,到了四月中旬的时候,船以行至湘西境内。
到了自家地盘,众人显得雀跃又兴奋,连带着一向寡言少语的花蚂拐话也多了,站在船头热心地为金韫娴指这指那。
“嘛呢!船都靠岸了,你们磨蹭嘛呢?”几日未路面的陈玉楼终于从船舱里走出来。只见他换了一身崭新的银白长衫,头发三七分,戴着黑框眼镜,端的是气度非凡。
二人对视,少女的笑意味深长。
“这不是格格第一次来咱们湘西嘛,咱再给她介绍两岸的名胜古迹。”多日的相处,花蚂拐是越来越喜欢这小格格的性子,聪明沉稳,矜贵却不矫情。只可惜她是女人身,若是个男儿准得拉他拜把子。
“下船不能看啊,非得在这儿耽搁。”
船舶靠岸,船工忙着卸货,金韫娴二人则紧跟着陈玉楼从栈板上走下。
港口站着不少人,但看衣着打扮,金韫娴猜测这些便是他常胜山的弟兄们。
金韫娴打小爱美,穿衣打扮无不精致。此下虽是民国初年,但西洋的香奈儿、蜜丝佛陀却早已打入中国市场,这位小格格又受不列颠审美熏陶许久,时新的妆容点缀绝佳的容貌,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陈玉楼上了岸,码头上一片寂静。再回头时,众人的目光已牢牢定在了那白衣女孩的身上,一阵惊呼。
“总把头,您这去了趟上海还娶了个美娇娘回来啊!”一胆大的调侃道。
众人跟着哈哈大笑。
陈玉楼忙解释,“别瞎说,这位是上海来的格格。人家此次来我们湘西是有要事要办,你们可要好生招待,万不可怠慢了人家。”
众人拱手称是,八卦的眼神却依旧在二人之间转来转去。
一行人行至城门,见有大批衣不蔽体的灾民从四面八荒赶来,金韫娴心中一阵酸涩。
“饥馑荐臻啊……”陈玉楼神色凝重。
“总把头,城南粥场恐人手不够,我和红姑娘先去帮忙。”花蚂拐上前请示。
陈玉楼点头。
待二人离去,一行人继续往城内走。
湘西地处中南,春季本就雨水充沛。碰巧刚刚下过一场大雨,气候也越发湿冷。金韫娴跟在陈玉楼身后,一路看下去,城内灾民虽多,却也都有衣服穿,有粥饼吃,有草屋遮风挡雨。
看的越多,她心里越发对面前之人充满钦佩。
在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百姓民不聊生,吃了上顿没有下顿,陈玉楼开仓放粮无疑是拯救百姓于水火。不管这些钱财来自何方,能真新为百姓着想,她觉得他这个“盗魁”担得起“盗亦有道”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