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这个密闭的空间只有两个人,二人胳膊挨着胳膊,肩膀挨着肩膀,鼻尖萦绕的是他身上的淡淡的安息香。
她转过头看窗外,雾气太重,开着车灯也只能照亮很短的一段距离。还好一路都有路灯,倒不至于寸步难行,但是他们让司机把车开得飞快,这让她感到恐惧。
虽然司机的车技不错,几个弯道也兜得驾轻就熟,金韫娴心里却越发恐惧——他们究竟要把她带去哪里。
副驾的花蚂拐一心车程,只问,“师傅,这车到文安县还要多久啊?”
“没有多久,几个小时候就到了。晚上的路好走,车少,人也少。”陈玉楼一行人向来出手阔绰,司机再收了几枚银元之后,心情更是愉悦,连着话也多了。“哎,最近不知到发生了什么,这出入东三省所有的交通要塞都被管控了,能渡海的港口也全是拿枪的日本兵,闹得人心惶惶的……”
日本人?没想到她还惹上了日方势力?
陈玉楼揉了揉酸胀的眉心,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突然车轮轧过一块碎石,车身猛地颠簸一下,几乎把人抛到了半空中。金韫娴惊叫一声,手上没留意,头上裹着的纱巾滑落下来。抬头往前看,却见那司机正从从后视镜里定定地看着自己。
见司机一脸疑惑,仿佛若有所思,花蚂拐忙催促说,“师傅,你看什么呢,这车怎么不开了!”
那司机恍若未闻,低头细细思索了一阵,再抬头看向身后的女孩,面露喜色,“啊,我认出你了,你是金韫娴,金小格格,对不对?”
话音刚落,砰地一声,他脖子上便挨了一记重重的手刀,司机当下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金韫娴大叫,“麻子你疯啦!”
车上几人大惊失色,却见这轿车歪歪扭扭滑行一阵,然后再路中间停下来。
陈玉楼也是惊魂未定,抬手便给了麻子一下,“谁叫你动手的!差点要了我们的命!”
花蚂拐也是一脸责怪,“这下好了,这人晕了车也坏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麻子捂着头,一脸惭愧,低头讷讷不言。
陈玉楼与花蚂拐你看我,我看你,忽的,他俩不约而同地看向金韫娴。
女孩窒住了,“你们看着我干嘛?”
陈玉楼让花蚂拐将昏迷的司机拖到路边,他施施然走过来,把她头上的纱巾轻轻摘下,“连《申报》都夸金韫娴是新潮格格,想来这修车驾驶的活也一定难不着你?”
金韫娴听他一番话,只觉得他简直有病,“谁说新潮就会修车?再者你看过哪家小姐自己开过车?”
陈玉楼见她赌气的样子笑了,“你不去,也行。反正我们今天一定要到文安县,横竖我们常胜山响马,卸岭的盗匪惯行山路小道,走上几天也无妨,就是不知你这细皮能肉的小脚能坚持多久……哦对了……后头可有日本人在追你的,若是再被抓回去,我可无能为力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