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众人便送鹧鸪哨、金韫娴、老洋人与荣保上路。
这边陈玉楼带着众人与他们一再叮嘱。
见女孩又着那一袭湖蓝色扎染粗布苗衣,他站定了细细打量她,“满满……”
她唔了声,终于抬起眼来,“什么?”
他倒难以开口了,支吾道:“好好照顾自己,凡事别逞强……”
“外面在下雨,你们别送了,小心淋着。”说着,她扭头继续与花灵说笑。
此下金韫娴一行人走后,陈玉楼与罗老歪也没闲着。
原来陈玉楼虽是与搬山合作,却不愿意坐等,便想寻找其它金山方法。照如今看来,无论从山巅上倾倒多少袋药剂石灰,也难以波及藏在岩缝地宫里的毒虫,再从绝壁下去还是照样得喂了蜈蚣,而且那条藏在深处的六翅蜈蚣,恐怕用毒药都呛不死它,只有乱枪齐发才能把它射杀,但大批部队无法从绝壁下到地宫,只能从墓道里进去,从墓道中步步为营切入冥殿。
二人一拍即合,于是当天上,罗老歪就派人回去,加运所需物资。
当罗老歪被花蚂拐带至瓶山脚下时,陈玉楼正趴在地上施展他的家传绝学——“闻地之术”,借此大致上规划了几个方位,都可能是墓道的入口。见罗老歪赶到,便让他指挥着工兵弟兄照着他系红布的地方挖掘。
时值傍晚,山里忽然风雨如晦,雨势越来越大,天地间一片漆黑,只听得雷声滚滚。遇上这么大的雨,松烛火把是没办法点了,鹧鸪哨见山路实在不好走,便决定带着一行人去搭草棚躲雨。
眼见雨势渐大,罗老歪心里着急却也只能跟着陈玉楼先回到攒馆等待。
而彼时罗老歪实在闲极无聊,抽着烟斗,站在门边,猥琐地笑着,“这鬼天气,把老子窝再者山沟沟里,这他娘的要是再遇到一个女鬼,这就算齐了!”
陈玉楼以手撑脸,“这雨势不小啊,也不知道鹧鸪哨他们赶路,顺不顺利。”
知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担心金韫娴,罗老歪嘿嘿一笑转而又说,“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找到这个克毒之物,老子还着急取那些宝物呢!”
一旁的花蚂拐正那这一块龟甲对着蜡烛灼烧,一阵轻微的噼啪声后,拿回手里细瞧。半晌后,抬头对二人道,“从卦象看,此乃大吉之相……”
陈玉楼他早年于师傅学道,对着星相占卜、相地相面的勾当无一不通,也许就是因为太精通了,反而没那么相信。此下见花蚂拐拐装神弄鬼,他不好说什么,只把头转到一边,翻了个白眼。
一听“大吉之相”,罗老歪急忙凑过去瞧,“怎么说,大吉之相,我特么的怎么什么也看不出啊?没什么变化啊?”
花蚂拐解释,“罗帅,意者相术,预示着咱们必将早日寻得古冢!”
罗老歪大喜,随即冒雨去山下监督施工。
罗老歪正拎着枪来回巡视,正好听见这俩小子叨咕着闹鬼,顿时杀心大起,随手两枪结果了他们的性命,声色俱厉地喝道:“操你们祖奶奶,都看清楚了,哪个再敢危言耸听扰乱军心,这俩就是下场!”
罗老歪这回动了真格的,那两个被当场枪毙的工兵,连尸体都不派人拖走,就摆在雨中让大伙看着。四周□□连的百十号人,凶神恶煞般围着挖掘场,拉开一条条警戒线,手里的德国造二十响机头大张,黑洞洞的枪口随着视线转动。工兵们知道厉害,再也不敢多说一句,一队队地抡锄挥铲,顶着倾盆大雨闷头乱挖。
而彼时另一处的山腰上,金韫娴正与鹧鸪哨一行人在草棚子里烤野味。
鹧鸪哨见金韫娴掌握不好火候,便伸手过去帮忙。又过了一会了,见食物烤好,鹧鸪哨又将食物还给她。
金韫娴接过,礼貌道谢。
火光融融下,彼此都不再说话,安静的吃完一顿饭,气氛亲切而松懈。
吃完饭,眼看离睡觉还有一段时间,金韫娴便掏出随身笔记本记录这几日的见闻。
荣保好奇地凑过来,看了半天,瞪着大眼睛说,“姐姐,你写的这是什么呀?”
她顶着融融的火光,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她把本子合起来夹在腋下笑着拉过他,“荣保,你愿意上学么?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可以安排你进教会学校。”顿了顿,又道,“等学好了英文,还可以出国。到外面的世界看看,眼界宽了,心胸也会更宽广。”
少年抬起头,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我可以学医吗?我想治病救人!”
女孩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