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江月明是十分生气的,“你这人,好手好脚的,做什么不好,偏要做这些个骗人的行当!”
卫彦先是一愣,他虽然的确是这样打算的,但是他还没开口要钱呢,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再配上眼圈上淡淡的痕迹,无辜又可怜,不禁让她想到了初见思诚的时候,他也是一个小乞丐。
思诚曾说过,若是没有她,他早就死了。她看了眼前的人一眼,他……大概也是走投无路了吧。
她从荷包中掏出几个铜板,语重心长道:“拿着这些钱去买些吃的吧,以后不要再做这些坑蒙拐骗的事情了。”
卫彦看着手中的铜板,不禁想到当初他从家中逃出来一路来到了苏州,他带了足够多的银钱,每日里游山玩水,好不惬意。
直到他来了甜水镇不小心撞伤了一个小乞丐,他将他带回客栈请人为他医治,可等他再回去的时候,已经人去财空。他原本想先去苏州找太子表哥,可是山高路远,自然需要银子,就在这时住客栈的钱也不够了,他只好将身上的衣物典当了。
身无分文的他自然是无法前往苏州去寻找太子表哥的,他只好去了当地的县衙,企图获得知县的帮助,但是他一没钱,二没信物,别说知县的帮助了,他连知县的面都见不上。
迫于无奈,他只好出此下策,来之前他也惴惴不安,他不断安慰自己,待他拿到钱找到太子表哥,一定十倍百倍地偿还他,他原本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直到这一刻,他真的拿到了钱。
铜板被叠成一摞整整齐齐地放在了他的手心上,不多不少,刚好五个。
这五个铜板能买写什么呢?曾经的卫彦根本不知道。
他是定北侯唯一的儿子,纵使他不成器,也依旧是定北侯府的世子,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所用之物皆是最上成,曾经的他的确不知道这五个铜板能买些什么?甚至在他的观念里根本就不知“铜板”为何物。
他将手合上,用力地将铜板攥在手心,感受着冷硬的铜板陷入皮肤的感觉。
这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五个铜板买下了他全部的尊严。
看着即将要淹没于人潮中少女的背影,他快步走上去。
江月明还在思考如何将弟弟救回来,一个愣神间,面前便多了一个气喘吁吁地小乞丐。
他双手撑着膝盖半蹲在她的面前,身出一只手,气喘吁吁道:“喏,还给你。”
她伸出手,几乎是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手,探上了他的手腕,静默了半晌,她看着他道:“你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些营养不良,平日里多吃点就好了。”
卫彦:“……”
他气急败坏地将松开手,五个铜板安静地呆在他的手心,“谁要让你诊脉了,我是要将这些钱还给你!”
“……哦,不好意思。”她尴尬地将手缩回来,“我习惯了。”
他拉过她的手腕,将那几个铜板放入她的手中,“我才没有骗你,我也不是骗子!”虽然之前的确想过,但是以后绝对不会了。
下巴微抬,扬眉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家在京城,我可是定北侯府的世子!”
江月明眨眨眼,将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礼貌地用眼神询问,“你,确定?”
顺着她的目光,卫彦低下头,看到了自己那一言难尽的一身,脸色一红,指尖搓着衣角,努力地解释,“我家真的在京城,我真的是世子,这,这只是——”
“意外”两个字他还未说出口,只听刺啦一声,他搓着的那块衣角竟然直接破了。
“这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灰蒙蒙的布料被他拎在手上,风一吹,它的线头随风飘荡,卫彦解释的话也散在了风中,声音越来越小。
江月明忍着笑,宽慰他,“的确很让人意外。”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家在京城,我父亲是定北侯,我是定北侯府世子。”他烦躁地抓抓脑袋,“要是我的玉佩还在就好了,知县见到我都得下跪,看你还相不相信我!”
江月明好脾气地配合着,“嗯嗯嗯,要是你的玉佩在这,知县见了你……”
刹那间,灵光一闪,她停了下来,“你刚才说,知县见了你的玉佩都得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