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么随你回去,你说你是我舅舅就是我舅舅?”少年冷笑一声,“怎么这年头的人都爱冒充别人的舅舅?”
卫尧放下茶盏,挑眉,“怎么,有人冒充我?”见长生不说话,卫尧笑笑道,“行,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还有人敢冒充定北候。”
“你是定北侯?”长生问。“啧,怎么愿意理我了?没错,我就是定北侯。”
“那我又是谁?”长生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拐杖。
这小子自小聪慧,少年老成,整天一副大人做派,卫尧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年,他已经许久未在他这个外甥的脸上看到紧张的神情了。
看够了,他才道:“你叫萧珩,我的外甥,皇帝的儿子,当今的太子殿下。”他将茶水饮尽,才继续说:“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太子殿下?
短短四个字已然在长生的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透过他那日穿的衣裳和玉佩,他隐约能猜到自己的家世不俗,却没想到竟然会是太子。
少年沉默不语,卫尧说:“怎么,不相信我?”
少年摇头,没有人会拿太子的身份开玩笑的。
“既如此,收拾收拾,今日便随我回去。”说完,他看了一眼少年身上的衣裳,摆摆手,“算了,也没什么可收拾的,直接走吧。”
少年又摇头。
“怎么?不愿意?”
少年再一次摇头。
卫尧被他这一问三摇头的样子给气笑了,“萧珩,你到底想要什么?”
“能不能让我同他们道个别?”少年侧过头,淡淡地看着门外的方向,他们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卫尧:“萧珩,你很聪明,你应该能想象到你失踪的这段时间宫里是什么样的状况,你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回去,至于你的恩人们我会照顾好他们。
你要记住,太子是没有资格任性的。”
看着少年失落地垂下头,卫尧勾起唇角,“不过,作为长生,是可以任性的。”
虽然蒙着眼睛,可是他还是从少年的动作里看出了惊喜,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去吧,一刻钟后,我们便出发。”
门外,大家都沉默不语,长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江月明第一个迎了上去,“长生,你要回家了吗?”
其实刚刚他已经想好了要说什么了,可是听到少女哽咽的声音,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点点头。
在他点头的一瞬间,少女便红了眼眶,强忍着没有哭,“那很好啊,你回答家人的身边,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
平日里少女的声音总是欢快的,清脆的,可此刻却是沙哑干涩的,明显就是在强颜欢笑。
长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从怀中将那块玉佩拿了出来,小心又珍重地将那块玉佩放进了她的手中。
“阿月,收下吧,等我有能力报答你的时候,你不会拒绝我,我们说好的。”
江月明收下了玉佩,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好,我收下。”说着,眼中的泪水又要流下来。
在泪水决堤之前,她跑进了屋子里,没一会儿便拿出了几包药材,“这是你常吃的药,这是针灸的方子,你将这些拿回去,再医治七天,你的眼睛便可以完全恢复了。”
与此同时,屋子内,卫尧从门口那两个依依惜别的小人身上收回视线,抬眼看向身边的江少辞,“没想到,你竟然会成婚?我还以为你会守身如玉一辈子!”
“没有谁会一辈子等着谁。”端起茶盏,挡住了他落寞的神情。
卫尧苦笑一声,“是啊,没有谁能等谁一辈子。”虽然江少辞这样说,可是他还是不相信,毕竟他当年为了他妹妹甘心违背师命走出神医谷,他又问,“那你就一点不好奇她现在如何了,你若是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江少辞摇头,“不了。”他眉眼温和地看向门外的少女,“我现在很好,生活的很幸福。”
卫尧点点头,不再多言,估算了一下时间,起身走向门外,“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
到了江家的院门口,卫尧说道:“江兄,我知道你清高,给你钱你肯定是不会要的,刚才那块玉佩,若是遇到了麻烦,便拿着它去找知县。”
江少辞:“那是孩子们的念想,我用不上。”
两人说完,长生转身,对着江家的方向跪了下来,行了个大礼,“感谢江大夫一家的救命之恩,长生铭感五内,至死不忘。”
行过礼,任由一旁的随从搀扶他上了马车,没有再留恋,江月明看着少年的背影大喊道:“长生,我会好好学习医术,下次再见面,我一定会治好你体内的毒!”
车轮碾过土地,只留下了两行车辙,马车吱吱悠悠地走远了,江月明终于再也忍不住,扑倒了江少辞的怀里,哭了出来。
江少辞叹息一声,陆思诚则是松了一口气。
马车内,卫尧背靠车厢,闭着眼,出声警告,“你应该能猜到宫里有多少眼睛在盯着你,千万不要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他掀起眼皮,“你的眼睛应该马上就好了,但是你失忆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在没回去的这段时间内,我会将宫中的人和关系重新给你讲一遍,你务必要在回宫之前全部记牢,不可让人看出一点破绽。”
“以后没有甜水村的长生,只有太子殿下萧珩。”
萧珩淡淡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