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让我想想这时候该怎么说才好……”沁雨摇晃着脑袋稍作思索,“有了——”
只见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澍渊嗔道,“哦,那你总算舍得回来了,知道你不在的这七年,人家是怎么过来的吗?”
也就只有沁雨能让他在这般严肃的心境下瞬间破功,笑出声来。
过往的一切皆历历在目。她耍小聪明的模样,倔强求解的模样,诸事较真的模样,拼命护短的模样,因一点小事而乐不可支的模样……这些年来宛如不断滋润在澍渊心头的圣霖,令他甘之如饴。
“是,卑职知道错了。给六公主赔不是,下次不敢了。”他尽量抿去笑意,端出过去那侍卫长的架势来。
沁雨却忙将他拱手作揖的姿势一巴掌拍散,上前抓住他的衣襟扬起头道,“哼,少来这套,你往后的日子可全都得赔给我。”
“是,都是你的。”澍渊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用食指轻轻拨弄她扑闪着的睫毛。
二人相视而笑。
“小悔妹妹,听说六公主在你们府上?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呀?”门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沁雨不知是谁,回身伸着脖子张望。澍渊将她的小脑袋捉回来跟前,“不重要之人,不必理会。”
门外,沁泆正拦着要擅自闯入的沙姗,“小雨姐身子还弱着,需要静养,还请郡主莫要进去打扰。”
洛小悔腿脚不便,哪里拉得住沙姗。
也不知是哪个下人嘴碎,让沙姗得知这些时日六公主住在洛小悔的院落中受其医治。这会儿忙巴着要来献殷勤,还觉得是洛小悔故意藏着掖着不让她见到六公主。
眼下又见到了七皇子,沙姗更是确定了里面的人就是六公主。
“问七皇子安。”沙姗忙欠身向沁泆问过安,急道,“姗儿只是对六公主久仰大名,想远远瞧上一眼,应当不妨事吧?”素闻皇帝除八皇子外就最疼这六公主,而这六公主神秘至极,此前几乎从未出宫。既是逮着机会让她遇上了,讨好一番定于她没有坏处。
沁泆还在想着用何理由能将其遣走,便瞧见不远处又走来个麻烦。
澍渊虽然明面上未被列入通缉,但湘意身为刑部尚书之子,接触的案宗资料众多,多半是曾见过澍渊画像的。沙姗还算好说,湘意现在又身负父皇的密旨查案,若是让他瞧见了澍渊在屋里,不知会不会将此事闹到父皇那去。
这下沁泆脑子都快不转了,可没想到随后这两个人竟就将彼此牵制住了。
湘意见到沙姗在此,甚是莫名其妙。还特地回身望了望洛南王府的大门,以为是自己来错地方了。
那沙姗见了湘意可就兴奋了,扑上前去就直呼“意哥哥”。且那声音腻得,一旁的沁泆和洛小悔脸色都有不同程度的难看。
“你为何会在此?”沙姗自己都没意识到,几乎每个来到洛南王府看到她在、又关心洛小悔的人,都会疑惑这点。只不过他们也都碍于洛小悔在一旁,不想在洛小悔面前失君子之仪损了自己的形象,便没好对她多说旁的。
她自己却丝毫未觉不妥,理直气壮得很,“意哥哥都能来,为何姗儿不能来?姗儿是来陪小悔妹妹的。”她说着还挽上了一旁的洛小悔,反问起他来,“那意哥哥你呢?你又是来做什么?”
湘意快速瞧了一眼洛小悔,又将眼神移开,正色道,“我在查案,有事来询六公主。听人来报,她好些……”他瞥见沙姗背后的沁泆正在拼命冲自己摆着手挤眉弄眼,突然领悟,蹙眉将话锋一转,“好些时候才会转醒,便来此处先候着。”
“那便正好,姗儿也是来此处候着的。想来这期间,当是能与意哥哥一道在王府中散散心了。”她边说边转过头与洛小悔道,“小悔妹妹应该不介意带着我们这对璧人,去你那花园逛上一逛吧?”
为了不与沙姗并排走在一起,湘意主动揽了给洛小悔推木轮椅的活儿。果然沙姗嫌他们走得慢了,自己先快步走在前方,没有等他们。
“多谢洛南王郡主及时差人唤我前来。”湘意在洛小悔身后低声道,“郡主妙手回春,多亏……”
未等他说完那些客套话,洛小悔便开口打断道,“是哥哥与我说,湘东王世子与六公主在查七年前的案子,所为亦是在助洛南王府查明真相。若能帮得上忙,我们整座王府上下也自当倾力相助。”
与沁涟定亲之事已成定局。她也识得大体,自然不会再多言二人之间的事。只是微微侧过头,语气平淡地对湘意道着谢,“上次的事,小悔还要多谢湘东王世子出手相救。”
湘意闻言点了点头,却不知还能接什么话,心里也登时十分不是滋味。可这岂非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之前明明他自己想的也是,二人以后不必再见,从今往后再无瓜葛。可为何这越见,却仿佛越是心有不甘,难以放下呢?
不行,眼下不应是想这些的时候。也不知魏映熙那边现下情况如何?是否有查到新的线索?一晃都好些天没见着他了。
昨夜的游倚襄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她整宿坐立难安,在魏映熙床边焦急地来回踱步。心说这魏映熙再不醒来替她解释,晚些时候若是下人们早起撞见了,她不会被他们以谋害主子的罪名赶出去吧?
幸而她福大命大,灌下三四碗自己偷偷在厨房煎的药后,魏映熙终于是转醒了。
他醒时天还未亮,鸡都还没打鸣。
而游倚襄已经在床边撑着头一晃一晃的,半梦半醒。
“游姑娘?咳……”他未起身,手在被掖得死死的被褥中好不容易寻得突破口,伸出去戳了戳床边的人。
“……魏公子!魏公子你好些了吗?”游倚襄惊醒,忙将他扶起来坐好。
魏映熙却用伸出去的手拽住她的胳膊道,“游姑娘,魏某有事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