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医?!”魏映熙猛地抬头道。
看来自己找到的那些确是能派上用场,沁涟舒展开眉来,点了点头。
若禁林中发现的无名尸骨正是大巫医本人,大巫医的孙女又在此前遇害,且明显是水漾国人所为。那么说明大巫医许是在水漾与人结仇并祸及家人,并且这仇与洛南王府纵火案也有关联。而本不涉朝争的洛南王府之所以被盯上,则是因换子一事与皇嗣产生了联系。
但此事亦全凭猜测,若有何证……
魏映熙灵光一现,看向了沁涟的左手。阿涟是左利手,寻常人都是右利手为多。虽对他人不甚了解,但他至少也知道圣上、洛南王以及同沁涟一母同胞的四皇子皆为右利手,而且若他没记错,之前在宫宴曾瞥见到洛南王世子便是用左手持筷的!
他匆忙抓住了沁涟的胳膊,道,“阿涟,与洛南王郡主定亲后,你可曾前去登门拜访过洛南王夫妇?”
沁涟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这日后的外舅与外姑,我虽是皇子,在定亲后也定是要亲自登门拜访的。”
“阿涟觉得,他们二人……咳,如何?”魏映熙本想问是否觉得熟悉,但若问了又显得刻意了些。
“王爷与王妃皆乃待人极为和善之人。王妃还私下与我打趣说,若不是洛南王年轻时本就与父皇颇有几分相似,她差点都要以为我是洛南王的儿子了。还说像些也好,毕竟不是一家人,也不进一家门。”洛南王夫妇虽是令沁涟感到十分亲切,但瞧见他们连对沙姗也是那般和善,便觉自己或许在他们眼中是得以一视同仁对待罢了。
魏映熙换了个思路提问,“听说洛南王妃武艺颇高,咳咳……阿涟可曾与她过招?”
沁涟皱起了眉头,甚是疑惑不解,“映熙莫非是心觉这洛南王妃有何问题?可我瞧见王妃不过寻常妇人,纵使是武艺傍身也……”
“洛南王妃可是右利手?”魏映熙打断他的话,直截了当地问。
沁涟低头去想。那日他去洛南王府登门拜访时,王妃正于院中舞剑,她握剑之手是……
“她是左利手。”沁涟抬头道。
魏映熙眼中却登时一亮,可是连连的咳嗽声阻断了他要说的话。
沁涟却依然有些不解,与他道,“可我不认为洛南王妃与纵火案有何关联,她亦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若要说可疑,我倒觉得父皇才有些古怪。”
“为何?”魏映熙问。
“父皇看了小悔的画像,说她极像母亲。可我曾仔细瞧过洛南王夫妇,小悔分明是像父亲更多一些,总不能是我眼神有问题吧……”沁涟认为自己识人还算准,所以心里也自是记住了这一茬,难以释怀。
如此,便清晰明了了。不过眼下他还需趁着太阳未落去趟禁林探看,确认方才在逐星阁所绘之图是否有疏漏之处。
“阿涟,多谢。”魏映熙突然颇为珍重地按住沁涟的手,道,“圣女一事,我明日便去告知湘兄。现下还有些事需去确认。告辞。”
相伴十余年,沁涟最是了解魏映熙,他虽然嘴上说着不爱管这些事,不想招惹是非。实际上若其真如这般投身其中了,逢案件有所进展,他比任何人都要积极。
只是眼下魏映熙抱恙在身,又不会功夫,他请的那位护卫应将他护好才是。
魏映熙也正是打算先回府寻游倚襄的。
“游姑娘……咳咳……游姑娘……”他一踏入门槛,便唤道。也不知游倚襄是在府上休息还是出去散心了。
见他比离开时更加虚弱,游倚襄也有些慌了,赶忙过去扶他,“魏公子,你出去一趟怎变得这般严重?我在厅堂燃好了炉子,你快过去坐下休息。驱寒的药也煎好了,还热着,我去膳房替你端来。”
将人扶至厅堂椅上,魏映熙还是咳嗽不止。游倚襄替他将稍稍敞开的披风掖严实了,才一步三回头地前去膳房端药。
魏映熙本想直接与她说一起去趟禁林,但方才张口喊了她那两声,寒风入喉,眼下便又是咳得说不出话来。想来,还是先喝过药缓一缓再去。
毕竟他是东家,游倚襄又拧不过他。喝下药不消一会儿,他说自己好些了,拉了游倚襄起身就要走。
“眼下已入申时,魏公子这是要去往何处?”魏映熙这急匆匆的模样,让她感觉要去的多半不会是在近处,于是问道。
“禁林。魏某今日必须前去一探。”他感觉身子分外沉重,不知道还自己能不能撑到明日。若那处确如国师所言,是至凶之地,与圣上寝宫那处福地必然有所关联。纵观古今,他深知这世上断然不会有这般巧合之事。
若真如他所想,那么他定要在倒下之前将所猜测的一切告知湘意。毕竟以他过去的经验,这一病,恐怕又躺去半月时日。掐指算来,此案虽是承密旨侦办,但也已拖了三月有余。如今六公主成了那般,他又病倒了,难说是否是之前那阻挠破案的人动的手脚。
禁林入夜后必是十分危险,游倚襄虽身手了得,但毕竟是女子。且若有万一,带着自己这个拖油瓶也……所以必须尽快些,最好是在天黑之前能回到魏府。
思及此,他的脚步更快了些,几近奔跑。
游倚襄迁就着他的步伐,二人一路小跑至禁林。还未等她喘过气,魏映熙已蹲伏在地,琢磨起了一些十分不起眼的石块。
他看了一会儿,眉头紧锁。又跑去另外几处一一看过后,恍然大悟道,“我没有记错,这里还是个阵法!”他原本只当绘图时那种规整的布局是自己记错了。初次来时较为匆忙,林中的石块有些突兀,他便有些印象。再来时,细看便可见其明显曾遭风雨侵蚀,虽看似全然不同,但最初兴许全是一般大小及形状的石块。
此乃缚魂之阵,且如今乃是水漾大忌,因过于阴邪,早已被列为禁术。
他只在古籍中见过这一说法,但曾以为只是传说,万万没想到自己能亲眼得以一见。那五块石块分属五行之位,皆与书中所述一致。
石块的质地也不像是水漾之物。上方布满青苔又早已因风蚀雨凿而变了模样,所以他之前才没有认出来。
看来在那座墓穴中葬人果然是有谁故意为之……
“魏公子!”见魏映熙身影忽然一坠,游倚襄赶忙扑了上去,将人扶住。
可魏映熙没再答她的话,一路体力透支,他晕过去了。
游倚襄心一横,将人背了就走。心说管他是要来查什么的,人都已经这样了,现下当然是先回去休息再说。